【传】

冬十二月，狄人伐卫。卫懿公好鹤，鹤有乘轩者。将战，国人受甲者皆曰：“使鹤，鹤实有禄位，余焉能战！”公与石祁子玦，与甯庄子矢，使守，曰：“以此赞国，择利而为之。”与夫人绣衣，曰：“听于二子。”渠孔御戎，子伯为右，黄夷前驱，孔婴齐殿。及狄人战于荧泽，卫师败绩，遂灭卫。卫侯不去其旗，是以甚败。狄人囚史华龙滑与礼孔以逐卫人。二人曰：“我，大史也，实掌其祭，不先，国不可得也。”乃先之。至则告守曰：“不可待也。”夜与国人出。狄入卫，遂从之，又败诸河。

  初，惠公之即位也少，齐人使昭伯烝于宣姜。不可，强之。生齐子、戴公、文公、宋桓夫人、许穆夫人。文公为卫之多患也，先適齐。及败，宋桓公逆诸河，宵济。卫之遗民男女七百有三十人，益之以共、滕之民为五千人，立戴公以庐于曹。许穆夫人赋《载驰》。齐侯使公子无亏帅车三百乘、甲士三千人以戍曹。归公乘马，祭服五称，牛羊豕鸡狗皆三百，与门材。归夫人鱼轩，重锦三十两。

  郑人恶高克，使帅师次于河上，久而弗召，师溃而归。高克奔陈。郑人为之赋《清人》。

译文

冬季，十二月，狄人进攻卫国。卫懿公喜欢鹤，鹤有坐大夫级的马车。将要作战时，接受甲胄的人们都说：“让鹤去，鹤实际上享有官禄官位，我们哪里能打仗！”懿公把玉佩给了石祁子，把箭给了甯庄子，让他们防守，说：“用这个来赞助国家，选择有利的去做。”把绣衣给了夫人，说：“听他们二人的！”渠孔为卫懿公驾御战车，子伯作为车右；黄夷打冲锋，孔婴齐指挥后军。和狄人在荧泽作战，卫军大败，狄人就灭亡了卫国。卫侯不肯去掉自己的旗帜，所以惨败。狄人囚禁了史官华龙滑和礼孔以追赶卫国人。这两个人说：“我们，是太史之官，执掌祭祀。如果不先回去，你们是不能得到国都的。”于是就让他们先回去。他们到达，就告诉守卫的人说：“不能抵御了。”夜里和国都的人一起退走。狄人进入卫国国都，跟着追上去，又在黄河边上打败了卫国人。

  当初，卫惠公即位的时候还很年轻，齐人让昭伯和宣姜私通，昭伯不同意，就逼迫他干。生了齐子、戴公、文公、宋桓夫人、许穆夫人。文公由于卫国祸患太多，先到了齐国。等到卫国这次大败，宋桓公在黄河边上迎接，夜里渡河。卫国的遗民男女共计七百三十人，加上共地、滕地的百姓共五千人。立戴公为国君。暂时寄居在曹邑，许穆夫人作了《载驰》这首诗。齐桓公派遣公子无亏率领战车三百辆、披甲战士三千人守卫曹邑，赠送给戴公驾车的马匹，祭服五套，牛、羊、猪、鸡、狗都是三百头，还有做门户的木材。赠送给夫人用鱼皮装饰的车子，上等的绸缎三十匹。

  郑国人讨厌高克，派他率领军队住在黄河边，很久也不召他回来，军队溃散逃回，高克逃亡到陈国。郑国人为高克作了《清人》这首诗。

卫懿公好鹤失国的故事大家都耳熟能详，不过卫国这些年的政局动荡不休，导致国力严重衰退，算是历史遗留问题了，也不是卫懿公多养几只宠物少养几只宠物能解决的。

我们来回顾卫国这几十年的动荡。当初，卫宣公为儿子伋子选了齐僖公的女儿当老婆，自己看了漂亮就抢过来自己用了，这就是宣姜。宣姜为卫宣公生了寿和朔，宣姜为了自己的地位陷害伋子，没想到寿为伋子替死，导致卫宣公一下子失去两个儿子，朔捡了便宜成了继承人。

桓公十二年（前700年）卫宣公死了，公子朔继位是为卫惠公，伋子和寿的老师及支持者一直蠢蠢欲动，桓公十六年（前696年）终于发动政变赶走了卫惠公，立伋子的弟弟公子黔牟为卫君。

卫惠公跑回齐国姥姥家，舅舅齐襄公自然为自己的外甥出气，纠集了一些盟国名正言顺的攻打卫国，庄公六年（前688年）历经八年奋斗，卫惠公终于打回卫国老家，公子黔牟跑到了周王室寻求庇护。

卫惠公感觉我胡汉三又回来了，拿了我的给我送回来，吃了我的给我吐出来，在国内挥动屠刀大肆屠杀反对党，由此卫国的政局十分动荡。为了安定卫国的局势，齐襄公出了个馊主义，把宣姜改嫁给伋子的三弟公子顽，公子顽由卫惠公的异母兄弟摇身变为卫惠公的后爸。还别说，以卫宣公的两个老婆夷姜、宣姜为代表的两大势力，表面上安定了下来，卫国局势相对稳定了。公子顽和宣姜努力造人，生了三女两子，这五人在卫国的存续上都发挥了作用。

庄公十九年（前675年），卫惠公因为怨恨周王室庇护公子黔牟，所以参与了王子颓之乱，可是没多久周惠王就复位了，卫惠公显然吃力不讨好，还因此引起霸主齐恒公的讨伐。前669年卫惠公死，卫懿公继位，卫国的国际关系已经不太妙了。

现在闵公二年（前660年），卫懿公战败身亡，卫国遭遇灭国危机，七百多残兵败将被宋桓公（宋桓夫人，公子顽和宣姜的女儿）接应了回来，再会合了逃亡的国民约五千人，卫戴公（公子顽和宣姜的儿子，没多久就死了，也许逃亡路上惊吓过度或者疾病。）组建流亡政府，在曹邑安顿下来。许穆夫人（公子顽和宣姜的女儿）赶来曹邑慰问，并建议向霸主齐国求援。齐国派公子无亏（齐子的老公，也是公子顽和宣姜的女婿）带了兵马和物资来救援卫国。卫戴公死后卫文公（也是公子顽和宣姜的儿子）继承君位并恢复卫国的元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