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性古诗词讲解》之四:历史第一位爱国女诗人一一许穆夫人

女性的美好,不仅在于貌,还在于德才兼备,内外兼修。人们怀念美好的女子,就如庄姜,她静静绽放在那个年代,惊艳了时光。而今天蒙曼老师讲的奇女子一一许穆夫人,她和庄姜有着血亲关系,也是才貌双全,而且是中国第一位爱国女诗人。

或许大家会奇怪,不是说庄姜也会写诗吗?她应该是中国第一位女诗人才对?不错,庄姜是诗人的说法是根据朱熹的考证得来。但是,后来遭到一些人质疑。而许穆夫人的诗人身份是无人质疑的。所以,后人就认为许穆夫人才是历史上第一位女诗人。而且,她的诗不单是抒发个人情怀,还表达她爱国思乡之情。

那么,许穆夫人有什么样的故事?她与庄姜有什么样血亲渊源呢?

诗经《衡门》中有两句这样的诗句:

岂其食鱼,必河之鲂。岂其娶妻,必齐之姜。

这两句的意思是说,想吃一口新鲜的鱼,难道非得是黄河之鲂?想娶一位妻子,难道非得是齐国的姜姓女子?

由此可见,齐国姜姓女子确实是当时男人心目中的良人之选。我们知道,庄姜是齐国姜姓的代表人物。而今天所说的许穆夫人,她的母亲宣姜也是齐国姜姓女。宣姜是齐僖公的女儿,而庄姜是齐僖公同父异母的姊妹。这样看来,庄姜是宣姜的姑姑。所以,许穆夫人就得称庄姜为姑奶奶。

蒙曼老师说,要讲许穆夫人的故事,就得先讲许穆夫人母亲一一宣姜传奇的一生。

宣姜是一位美貌女子。在她笈笄之年,她的父亲齐僖公把她许给了卫宣公的儿子公子伋。这本是一桩美好的姻缘,宣姜想像着自己嫁给一个相貌堂堂,气宇轩昂的男子。

然而,命运有时就会开玩笑。当卫宣公得知宣姜才貌双全,天下闻名时,竟见色起意。他借故将儿子伋调出公干,自己迎娶了儿媳宣姜。

也许这件事在今天看来是如此不合常理。但在古代,这再正常不过。因为古时女子就是婚姻的工具,她只要是嫁给这个国家,保证了双方的利益就行,没有人会考虑她的个人感受。所以面对年老的卫宣公,宣姜也得认命,公子伋也得接受。

宣姜嫁给卫宣公后,生了两个儿子寿和朔。这时,作为母亲的她开始为自己的儿子筹谋。可是,王位的继承一般是立嫡立长。或许造化弄人,原本是她要嫁的嫡长子公子伋却成了宣姜的眼中钉。于是,宣姜想着各种方法在卫宣公面前搬弄公子伋的是非。这个卫宣公也真糊涂,居然不顾父子之情,他安排公子伋出使齐国,派杀手在来回的路上刺杀公子伋。

然而,他们的阴谋被宣姜的大儿子寿知道了。寿为人正直,又与同父异母的公子伋兄弟情深。于是,他就在半路上截住了公子伋,告诉了公子伋事情的真相。可是,这个公子伋却是个迂腐之人,他听说父王要杀他,居然认为父要子死,子不得不死。寿无奈,只好把兄长灌醉,自己手执白旄旗奔赴齐国。这时,一直等着公子伋出现的杀手发现了手执白旗的人,以为是公子伋,不管青红皂白就把扮成公子伋模样的寿给杀了。

而公子伋酒醒后,发现自己的衣服和白旄旗不见了,知道事情不妙,赶紧去追。可当他赶到时,寿已被杀手杀死。公子伋悲哀不己,对着杀手喊:"我才是公子伋,你们杀错人了!"于是,杀手们把公子伋也杀了。

这真是一局人间悲剧!当时人们知道后,写了一首诗来表达对兄弟俩的同情及思念。这首诗是《二子乘舟》,也收藏在《诗经》里。

《二子乘舟》

二子乘舟,泛泛其景。愿言思子,中心养养!

二子乘舟,泛泛其逝。愿言思子,不瑕有害!

再说,宣姜得知自己儿子寿死了,非常悲痛,幸亏她还有个儿子朔。后来卫宣公死后,公子朔成为了卫国国君,史称卫惠公。

然而,这个卫惠公不仅昏庸,而且无耻。他为了巩固自己的王位,居然强行将母亲宣姜嫁给了同父异母的弟弟公子顽。这简直人伦丧失,为世人所不齿。谁也想不到世上竟有如此荒唐之事。可事实终归事实,而且宣姜还与公子顽生了三男二女,其中有一个女儿,就是史上著名的第一位爱国女诗人一一许穆夫人。

许穆夫人就出生在这种乱糟糟的历史背景下。不过,许穆夫人从小就聪慧过人,忧国忧民。而且,她遗传了母亲美貌基因。因此,在她快成年时,齐国和许国都派人来求亲。面对自己的婚姻,许穆夫人有自己独特的见解。她认识到自己不管嫁给谁,其目的是为了结盟,以利益为导向。因此,她认为要嫁就要嫁强大齐国,而不是地处偏远的弱小许国。

可是,当时的国君是卫懿公。这个君王啊,目光短浅,他只看到许国送来的金银财宝多,就下令把妹妹(父系,母系为姑姑)嫁给许国的许穆公,这也是许穆夫人名字的由来。

许穆夫人嫁到许国,离开故土亲人,免不了陷入思乡情绪。或许,大家会说,想家了,就回家一趟吧!可是,古时和亲的女子是不能随便回国的。如昭君出塞,文成公主出嫁。她们皆如此。

既然许穆夫人不能回国,但阻止不了她思念母国的思绪。于是,她就用写诗的方式来表达自己对父母兄弟的思念。那句有名的"女子有行,远父母兄弟"就是出自许穆夫人的《竹竿》和《泉水》。

《竹竿》

籊籊竹竿,以钓于淇。岂不尔思?远莫致之。

泉源在左,淇水在右。女子有行,远兄弟父母。

淇水在右,泉源在左。巧笑之瑳,佩玉之傩。

淇水滺滺,桧楫松舟。驾言出游,以写我忧。

《泉水》

毖彼泉水,亦流于淇。有怀于卫,靡日不思。娈彼诸姬,聊与之谋。

出宿于,饮饯于祢。女子有行,远父母兄弟,问我诸姑,遂及伯姊。

出宿于干,饮饯于言。载脂载辖,还车言迈。遄臻于卫,不瑕有害?

我思肥泉,兹之永叹。思须与漕,我心悠悠。驾言出游,以写我忧。

你看,这是远嫁姑娘对故国梦绕魂牵的情怀。没有一天不思念故国啊!故乡的水,故乡的人,儿时的一切…虽然身在异乡,但她的心还在自己的母国,卫国的一举一动都牵动着她的心。

再说卫国,国君卫懿公是个玩物丧志的君王。据说他痴迷养鹤。他不仅给鹤封官,而且还给鹤发俸禄,给鹤安排专门的车驾超过朝中大臣。这有多么荒唐可笑。所以说一个国家在这样的君王治理下,肯定是要亡国的。

果不然,公元前660年,北方的狄族人趁机大举入侵卫国。这时,卫懿公慌乱了,急忙调动大臣将领去御敌。可是,大臣将领却不肯为卫懿公卖命,还戏谑他说,让他的鹤大臣去抵抗狄人。结果,卫懿公被狄人杀死。

在许国的许穆夫人闻听噩耗,悲痛欲绝。她请求她的丈夫许穆公出兵支援。可是许穆公是个胆小怕事之人,他怕惹火上身。许穆夫人发现求丈夫无用,于是,她自己驾着车,带着她陪嫁过来的姑娘,急急直奔卫国而去。

可能大家都会认为许穆夫人巾帼不让须眉,尽显英雄本色。可是,蒙曼老师却为她们而难过,一想到这群娇滴滴的美娇娘奔赴在崎岖的山路,夜宿荒郊野岭,前路漫漫,凶险难料。这是在何等焦急绝望之下才会做的选择啊?

而此时,许穆公派大臣追上许穆夫人,劝许穆夫人随他们回许国。他们百般劝解,有的说她鲁莽,有的说事已至此,还有的拿礼法来压她。他们用各种说词游说。

那么,许穆夫人该何去何从呢?

她进退两难,去卫国,许国大臣不允许,回许国,她又心有不甘。她一会儿和大臣们吵架,说大臣们不体谅她,一会儿又求他们放了她,一会儿又觉得瞧不起他们,认为他们是一群蠢货。但是,最终她还是被许国大臣们簇拥着往回走。

可是,许穆夫人不愿意呀,她走得异常慢,一会儿登上山岗, 一会儿穿过原野,脑子里还在想着各种办法。她一边走一边想,突然,一个从少女时代就萦绕在她脑海中的大国形象出现了,她想到了齐国。尽管她当初没能和齐国联姻,但齐国是她舅舅家呀,也是卫国的舅舅啊!想到此,她就想打算去齐国一趟,跑去游说齐国。她还对许国那些追踪她的大臣们说:大夫君子,无我有忧。百尔所思,不如我所之。

这句话的意思是说:你们这帮大夫们呀,别整天埋怨我了。你们考虑一百次,还不如我跑一趟。

那么,许穆夫人到底有没有去齐国搬救兵?最后她究竟是回了许国还是卫国,是如何走完这一生的?这些史书上都没有记载。只知道当时的齐恒公听了许穆夫人的事,被她爱国情怀所打动,遂派兵支援卫国。齐卫两军联手,赶跑了狄人。至此,卫国重新建国,又延续了四百多年。 是春秋时期时间最长的一个诸侯国。这中间当然有许穆夫人奔走救国的功劳。

或许有人会问,这些事情是如何知晓的?大家忘了,许穆夫人是诗人,她把这些写成了一首诗,就是诗经里的《载驰》。

那么,最后,让我们随着《载驰》这首诗的节律,来体会这个才貌俱佳,有情有义女子当时的心境。以此来表达我们对许穆夫人爱国情怀崇高的敬意!

《载驰》

  载驰载驱,归唁卫侯。驱马悠悠,言至于漕。大夫跋涉,我心则忧。

  既不我嘉,不能旋反。视尔不臧,我思不远。

  既不我嘉,不能旋济?视尔不臧,我思不閟。

  陟彼阿丘,言采其蝱。女子善怀,亦各有行。许人尤之,众稚且狂。

  我行其野,芃芃其麦。控于大邦,谁因谁极?大夫君子,无我有尤。百尔所思,不如我所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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