栽梧廿载待凤鸣——论教育调控的时序之美

教育之事,恰似茶道里的"冷后浑"。初沏时清汤寡水,待得三泡五煮,方显回甘醇厚。今人谈宏观调控,总爱盯着股市楼市这般滚水翻花的物事,却不知教育这道文火慢炖的老茶,才是经得起岁月品咂的珍品。任正非说造芯片要砸数学家,倒让我想起旧时徽商建祠堂必先修书院的家训——前者是立竿见影的买卖,后者是百年树人的营生。

昔者管仲治齐,"十年树木"之策与盐铁专营并举;范仲淹设义学,在《岳阳楼记》外另写就"先天下之忧而忧"的注脚。观今之教育城乡之别,倒似棋盘上的楚河汉界:城里娃娃习编程如诵千字文,乡间孩童得名师若求连城璧。某县中学老校长自嘲:"我们这的物理实验室,器材册子比设备还全乎。"这般光景,教人想起《牡丹亭》里"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的唱词。

教育这匹布,经纬线原该是公平与质量。九年义务教育好比短衫,遮得住春寒,御不得冬雪。今欲续作长袍,倒要当心别成了百衲衣——东家补块国际课程,西家缀条素质拓展,针脚凌乱反失大体。闻某地民办校引进"马术礼仪课",年费堪比翰林院庶吉士的俸禄,这般"教育消费",倒像是给粗瓷碗镶金边,既不合用,又坏了器型。

欲使教育这株老梅绽新蕊,当效法苏州园林的造景智慧:

其一,施肥当循时节。教育投入好比虎丘塔的纠偏工程,急不得快不来。可设"润物基金",仿照扬州盐商供养画派的旧例,许百年名校静待桃李。

其二,修枝须有章法。产学研对接不妨学学《天工开物》的体例,让纺织学院就建在绸都盛泽,船舶系所傍着黄浦江泊——正如沈括在《梦溪笔谈》里记录活字印刷,总要亲往毕昇作坊观瞧。

其三,浇灌宜均雨露。教育均等化不是把拙政园搬到漠北,而是要让敦煌的学子也能见得着"数字藏经洞"。可效法古代"学田制",将优质课程化作"云中锦书",借光纤驿道传遍九州。

昔年朱熹重建白鹿洞书院,在《揭示》中写道:"修身之要,言忠信,行笃敬"。今日谈教育调控,何尝不是另一种"修身"?当都会家长焦虑"抢跑"时,且看徽州古楹联如何劝世:"几百年人家无非积善,第一等好事只是读书"。教育这项"跨周期"的买卖,终归要回到"人"字的本义——左撇是智识,右捺是德行,中间那一横,便是时光酿造的从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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