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羞羞的铁拳》刚上映的时候,我就已经在期待《妖猫传》,22号那天终于如愿进了电影院。
对这部电影抱有极大的期待,主要有以下三个原因:一是导演陈凯歌。陈凯歌是少数几个国内能排得上名号的导演之一,常被拿来与张艺谋,李安这样级别的导演相提并论。从《黄土地》,《末代皇帝》再到《霸王别姬》,每一部都是教科书式的案例,被众多圈内外人士奉为经典,能经得住看。《霸王别姬》更是被视作陈凯歌的电影事业巅峰之作,不仅是因为前无更佳,更是因为观众对陈凯歌之后的几部作品评价一路下滑。
2005年,陈凯歌拍了自己的第一部大型奇幻题材的电影《无极》,豆瓣评分4.8,他感动了自己,却没有感动观众。电影毁誉参半,观众说他写不好叙事。陈凯歌放言,五年后,观众才能看得懂《无极》。12年后,陈凯歌拍了《妖猫传》,同样是大型奇幻题材,耗资9.7个亿,改编了一本准备了17年的小说,请了十多位当下最当红的演员和经验丰富的老戏骨,花了6年时间1:1建了一座唐城,陈凯歌终于圆了一个“唐朝梦”。
《妖猫传》以唐朝为背景,讲述了左拾遗白乐安和倭国僧人空海通过追查一只猫犯下的凶案,逐步揭开三十多年前杨贵妃死亡的真相。
黄轩算得上是新生代演员中演技可圈可点的代表人物之一,他演的白乐安生性洒脱,爱真相胜过权势,只认诗,不认人,他热爱生活,也爱结交朋友。白乐天崇拜李白,也将其视作对手,在他眼里,李白不过是生在了一个好时代。李白有清平调流传世间,他也要写个长恨歌,青史留载。也正因想写出一首能与诗仙相媲美的长恨歌,白乐天才会与空海一起踏上寻找杨贵妃之死真相的旅程。
影片一开始,妖猫出现在杨贵妃案关键人物之子陈云樵家中,以金钱报答了女主人春琴喂食甜瓜之恩。被陈云樵在胡玉楼激怒之后,在白乐安和空海面前暴露出了凶残本性,接连犯下命案。后又附身在春琴身上,引两人到陈府,一步步探寻杨贵妃之死的真相。
不得不说,张雨绮对春琴这个被妖猫附身的角色把握得很到位,她能演出一种不艳俗的妖媚感。这里有个细节,春琴在电影中有两个荡秋千的镜头(没记错的话),这个跟后来杨贵妃在长安百姓面前,踩着祥云造型的脚踏荡秋千是一个呼应。
妖猫告知白乐安和空海自己的身世以及杨贵妃死亡时的细节,在得知杨贵妃之死根本没有为爱情牺牲迫不得已,甚至不得不质疑起唐玄宗与杨贵妃的爱情时,白乐天崩溃了。每一个斟酌字句的夜晚,每一张精心描绘又被揉成一团扔进火炉里的宣纸,每一个苦苦思索求而不得的寒冬都显得毫无意义。好在,还有空海,还有对诗的热爱,对真相的求知欲,他到底重新振作起来。
白乐天这个人物,有少年人的天真,也有少年人的癫狂。
再说说杨贵妃吧。杨贵妃从小寄人篱下,未曾体会父母恩情,她渴望被爱,一点爱也愿意倾力报答。所以她同情同样有着可怜身世的白龙,在极乐之宴上帮阿部仲麻吕解围,也甘愿帮唐玄宗完成一个精心设置的骗局。国家繁荣安定时,她三千宠爱集一身,社稷政权危难时,她也注定被舍弃。这个女人早就明白自己的命运:死,是对帝王极乐之乐的挑战,是践踏了帝王的尊严;生,是大军背叛,王朝更迭,遗臭万年。
唐玄宗真的爱杨贵妃吗?也许是爱的。只是这份爱,在江山面前,显得轻了些。与其说是爱,不去说是占有欲和控制欲更为恰当。帝王的极乐之乐,是凌驾于所有人之上的快乐,是所有人求而不得的快乐。若无力占有,便要毁灭。
一个美艳的女人不会导致政权倾覆,而一个富有征服欲和妄念的男人则不一定。
一个人在得知心爱之人被人以一种极其残忍的方式杀害之后,在面对杀人凶手时,不大可能只是棍棒招呼,而是不计后果的势必要其付出一切代价的决然,正如白龙。那个在贵妃从容赴死时出声阻止的少年,牺牲了自己的肉身,以求杨贵妃的容颜无损。把肉身推下瀑布的那一刻,正式宣告这个少年与善良,与过去种种的决裂。他知道贵妃再也无法苏醒,正如他再也无法变成一个人,他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所以他开始了疯狂的复仇,再也不曾与贵妃见面。
影片最后,白鹤少年都与当年达成了和解,白乐安写长恨歌的深情也因白龙而没有被辜负,僧人空海最终在贵妃的生死之间参透了大密宗法的奥秘。
整部电影画面绚丽诡谲,盛唐的气度恢弘,民生繁荣与包容心胸迎面而来,演员将角色打磨得鲜明立体,精致的特效让观众能够感受到电影满满的诚意,光与影配合巧妙,与精心设计的配乐一起渲染出一种极有高级感和层次感的悬疑氛围,不着痕迹得把观众带入到故事之中。
美是很美,就是故事说着说着就散了。
有人说《妖猫传》依旧没有踏出陈凯歌“半部电影”的怪圈。电影前半段的悬疑走线流畅,后半段却变成了玛丽苏式的爱情狗血剧。像是憋足了一鼓气,中途就泄干净了。对此,陈凯歌则回应,那并不是爱情,而是一个叛逆少年的热血。《妖猫传》想要传达的,是“一个最黑的夜里头一束最亮的光。”
这是陈凯歌的少年情怀。
到了陈凯歌这个位置,是迎合观众口味,拍卖座的电影,还是满足自己的情怀,拍自己高兴的电影,他似乎已经给出了答案。
而《妖猫传》是否会成为陈凯歌的下一个《无极》,恐怕也是见仁见智,若仅凭票房和豆瓣评分来说事,未免显得有些苍白了。毕竟十二年前,陈导说了,五年之后,观众才能看懂《无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