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趣的碑帖|秦始皇《会稽刻石》,竟然要治理吴越淫泆风俗!

品味碑帖的文学趣味,只为更好地“读帖”

公元前210年,秦始皇三十七年十月初三,也就是新年第三天(秦历以十月为岁首)始皇就着急要去巡游吴越等地。这已经是始皇第五次出外巡游了,当然也是最后一次,始皇并不知道。这次出巡,始皇让右丞相冯去疾在咸阳看门留守,他准备带着左丞相李斯以及中车府令赵高等人一块去。始皇的小儿子胡亥听说要出去玩,就想跟着一起去,始皇还算是个慈父,反正多他一个不多,就同意了。他们从咸阳出发,经武关、宛县,十一月南下至云梦,众人朝九疑山方向望祭虞舜。然后沿长江东下,渡江渚,经丹阳,抵钱塘。始皇在浙江岸边,看见波涛凶险,就不愿意坐船了,改坐车去会稽山。

在路上,车队遇见楚国贵族后裔项梁及其侄子项羽,始皇帝并不知道,未来项羽这小子有多厉害。项羽观看秦始皇浩浩荡荡的车队仪仗。心里顿时激情澎湃,指着始皇的豪车说道:“我可以取而代之!”

总算是到了会稽山,登上山后,始皇带领群臣祭祀大禹,又拜祭南海诸神。面对吴越大地时始皇颇生感慨,来都来了,不能转一圈就回去吧!好歹我得打个卡吧,让别人知道我来过。于是喊来李斯,吩咐他写篇稿子,刻立石碑以传后世。内容还是要颂扬我大秦朝的功德恩泽。

要说丞相李斯,那是始皇最信任的大臣了,治国理政是把好手,还文采飞扬,关键书法也写得好,一个人干了这么多活,也为国家省了钱。始皇的传国玉玺上的字就是李斯写得,“受命于天,既寿永昌”!一会功夫,稿子写好了,李斯交到了始皇手里。始皇略微斧正,命李斯刻石立碑于秦望山,所刻就是现今的《会稽刻石》。

李斯《会稽刻石》局部

《会稽刻石》是传世的秦始皇刻辞中文字最多最长的一篇。内容除了其他刻石中常见的称颂功德之外,还有一段纠正当时吴越地区风尚习俗的词句,即;“饰省宣义,有子而嫁,倍死不贞。防隔内外,禁止淫泆,男女絮诚。夫为寄豭,杀之无罪,男秉义程。妻为逃嫁,子不得母,成化廉清。”

关于这一段文字所涉及的学术问题,曾在我国学术界引发比较激烈的争辩。顾炎武、范文澜认为这段话是秦始皇针对吴越地区的淫泆之风而言的。(相传越地风俗自越王勾践时候起,男女间关系十分混乱。)

近年有学者王维提、林剑鸣、臧知非等提出,秦始皇的这一禁令,是面向全国而言的,并不是只针对昊越地区的风俗问题。这后这一种观点,已经可以基本得到证实。

李斯《会稽刻石》局部

《会稽刻石》原文

皇帝休烈,平壹宇内,德惠攸长。卅有七年,寴䡅天下,周览远方。遂登会稽,宣省习俗,黔首齐庄。群臣诵功,本原事速,追道高明。秦圣临国,始定刑名,显陈旧章。初平灋式,审别职任,以立恒常。六王专倍,贪戾慠猛,率众自强。暴虐恣行,负力而骄,数动甲兵。阴通间使,以事合从,行为辟方。内饰诈谋,外来侵边,遂起祸殃。义威诛之,殄熄暴悖,乱贼灭亡。圣德广密,六合之中,被泽无彊。皇帝并宇,兼听万事,远近毕清。运理群物,考验事实,各载其名。贵贱并通,善否陈前,靡有隐情。饰省宣义,有子而嫁,倍死不贞。防隔内外,禁止淫泆,男女絜诚。夫为寄豭,杀之无辠,男秉义程。妻为逃嫁,子不得母,咸化廉清。大治濯俗,天下承风,蒙被休经。皆遵轨度,和安敦勉,莫不顺令。黔首修絜,人乐同则,嘉保泰平。后敬奉法,常治无极,舆舟不倾。从臣诵烈,请刻此石,光陲休铭。

白话译文

始皇帝建立了丰功伟绩,统一平定了天下,他的功德和恩惠深远延绵不断。始皇三十七年,他亲自巡行全国,周游观览遥远的国土。于是登上了会稽山。广泛地视察民风民俗,百姓对他都恭敬景仰。群臣颂扬皇帝的功德,回顾立国前后的事迹,追溯他的英明决策。始皇帝君临天下亲自执政后,开始确定了刑法名称,宣扬了过去旧的的规章。首次统一了国家行政制度,审定和明确官吏的职责,借以确立永久不变的治国纲纪。六国的诸侯王独断专行,贪婪暴戾,傲慢凶狠,拥兵称霸。他们暴虐纵恣,倚仗武力,骄横不已,屡次挑起战争。扮作使者的间谍暗中互相联系,合纵联合六国反对秦国,这样的行为邪僻放纵。他们内怀阴谋诡计,外来侵略秦国边境,因而引起战争的灾祸。皇帝正义之师,用武力去讨伐他们,平息了凶暴叛逆,六国乱贼终于灭亡。始皇帝的恩德宏大而深厚,普天之下,都蒙受了无限的恩泽。皇帝统一天下,日理万机,全国远近各地都政清民静。他运筹和治理世间万物,用事实加以考验,分别记载它们的名称。不论是尊贵的人还是卑贱的人,都洞察他们的行为,善恶都了解清楚,没有能够隐瞒他的情况。纠正人们的过错,宣扬道德,有子女而改嫁他人,就是背弃死去的丈夫,不守贞节。生活里要把内外区别开来,防止男女混杂,禁止纵欲放荡,男女要洁身自好。做丈夫的和别人的妻子通奸,妻子杀死他也是无罪,这样,男人才能遵守道德规范。做妻子的弃夫逃嫁,子女就不能认她作母亲,这样人们都会被风清气正的道德所感化。彻底整顿好社会风气,涤荡不良的风俗习惯,天下百姓承受教化,受到一种良好道德和法律的治理。人们都能尊规守法,和睦平安,敦厚勤劳,没有违背国家法令的。百姓德正品洁,人人自愿地遵守统一的法规,永保天下太平的局面。后世如果能敬奉这些法度,国家就会永远的长治久安,不会出现政权的颠覆问题。随从的大臣颂扬皇帝的丰功伟业,请求镌刻石碑,使皇帝的光辉记载永垂后世,千古流传。 

后记

愿望是美好的,很可惜,事与愿违。秦始皇结束吴越的巡行,从会稽返回钱塘后,过吴(苏州),从江乘(镇江北)渡江,北上至琅琊,成山(山东成山角)、芝罘(山东烟台),取道临淄西返。车抵平原津时,秦始皇突患重病,最后死于沙丘平台(河北邢台广宗西北)。千古一帝就此陨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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