职业是生病,业余在写作。
——史铁生
中学时学过史铁生的《秋天的怀念》一文,之后又一直用他的身残志坚来做素材让学生引用作文,但自己却从未真正阅读过他的作品。终于这次来会一会他了。此次拜读印象最深的莫过于他于万般绝望之中的自嘲与开解了:
1:与地坛的宿命相遇。
“地坛离我家很近。或者说我家离地坛很近。总之,只好认为这是缘分。地坛在我出生前四百多年就坐落在那儿了,而自从我的祖母年轻时带着我父亲来到北京,就一直住在离它不远的地方——五十多年间搬过几次家,可搬来搬去总是在它周围,而且是越搬离它越近了。我常觉得这中间有着宿命的味道:仿佛这古园就是为了等我,而历尽沧桑在那儿等待了四百多年。
它等待我出生,然后又等待我活到最狂妄的年龄上忽地残废了双腿。四百多年里,它一面剥蚀了古溅檐头浮夸的琉璃,淡褪了门壁上炫耀的朱红,坍圮了一段段高墙又散落了砌雕栏,祭坛四周的老柏树愈见苍幽,到处的野草荒藤也都茂盛得自在坦荡。这时候想必我是该来了。十五年前的一个下午,我摇着轮椅进入园中,它为一个失魂落魄的人把一切都准备好了。那时,太阳循着亘古不变的路途正越来越大,也越红。在满园弥漫的沉静光芒中,一个人更容易看到时间,并看见自己的身影。”
很多事情都说不清楚,任凭科学技术如何发达(也可以说目前的科技有限,但是我们等不到能证明的那一天,每个人也只有这一生),史铁生说他搬来搬去总离不开地坛且是越来越近,这是否就是冥冥之中的宿命,老天爷要安排这样一个苍凉寥落寂静的地方来安慰这一颗绝望挣扎的心。当事情已到了无法挽回的时候,除了死,就只有这样静静地在这一方天地里苍凉地想着生命了。
2:不可说
佛曰:不可说,不可说,一说即是错。
“要是有些事我没说,地坛,你别以为是我忘了,我什么也没忘,但是有些事只适合收藏。不能说,也不能想,却又不能忘。它们不能变成语言,一旦变成语言就不再是它们了。它们是一片朦胧的温馨与寂寥,是一片成熟的希望与绝望,它们的领地只有两处:心与坟墓。”
“我在这园子里坐着,园神成年累月地对我说:孩子,这不是别的,这是你的罪孽和福祉。”
“死是一件不必急于求成的事,死是一个必然会降临的节日”。
很多人都说自己不怕死,很多人也确实不怕死。纵身一跳,万事皆了。只是亲者痛 ,仇者快。来生不知好不好,可是此生算是完结了。鄙夷就鄙夷吧,好死不如赖活着,好多事情都是说不清楚的。活着总有点希望,即使是绝望中挣扎。所以,活吧。怎样活?“我有时候倒是怕活”,确实是这样,死需要勇气,死也简单,最难的却是活,活着艰难,活着痛苦,活得没有意义,这可怎么办?过呗,活呗,人得为自己的生存找点理由,今天找不着就明天找,反正先活着,先赖着。发生的所有事情都是命,既然是命就先受着,只要不死,都把它看作罪孽与福祉,只是不能说,不该说,不要说,静静地坐在天坛里,看着天长,数着时光,让那些事归到它该有的领地去。
3.她的身影
“母亲生前没给我留下过隽永的哲言,或要我恪守的教诲,只是在她去世之后,她艰难的命运、坚忍的意志和毫不张扬的爱,随光阴流转,在我的印象中愈加鲜明深刻。”
“他被命运击昏了头,一心以为自己是世上最不幸的一个,不知道儿子的不幸在母亲那儿总是要加倍的。”
“她心里苦了,上帝看她受不住了,就召她回去。”
病急乱投医,到了绝望至极的时候,人就只好寄希望于神灵,给自己找点心灵安慰。毕竟母亲的背影总是那么孤寂萧索,她承受了双倍的痛苦,毕竟当年的自己沉浸于自己的悲痛之中,毕竟自己再也没有补救的机会。对不起母亲,但也知道母亲的愿望,好好活,好好活,就算是补偿。
要听妈妈的话,可是在狂妄的时候谁又真正认真倾听认真践行过?说说说,错错错,到最后痛苦加倍,却只能安慰自己是命,就算可悲可怜可笑可叹吧,毕竟是生命啊,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