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客睁开眼，发现自己正坐在教室里。

“李客，你站起来讲一下这道题怎么解。”

李客抬头，只见班主任站在讲台上，厚厚的啤酒瓶底后面透出的精光竟是令他心头一紧。他嗖地站起来，椅子在地上拖出刺啦的声音。可是他根本不知道现在在讲什么题目，课桌上倒是摊了一张卷子，上面那红色的字分外醒目——96分——满分是150来着。

班主任的脸色委实不好看，嘴紧紧地抿着，看得李客心里毛毛的。他无比希望此时有什么人来救救场，可是此时班主任正紧紧盯着李客，整个教室针落可闻。李客支吾半天，涨红了脸愣是说不出半个字。

最终班主任发了话：“坐下，不准再睡觉。”

随即他又提高了声音说：“这次月考成绩这么差，你们还要松懈到什么时候去？上课睡觉，看小说，玩手机，别以为你们在下面干的啥我都没看见！好好听课！”拍了讲台，转过身去往黑板上写解题过程。

李客看到一些人把书或者手机往桌肚里推了推，开始认真听课做笔记。至少是假装认真听课做笔记。

趁班主任开始讲题目，隔壁的小胖悄声说：“李客你可真倒霉，今天班主任心情可差着呢。”

李客茫然的嗯了一声，低头看着自己的卷子。

不应该啊，这卷子上的题目看着都会，可怎么就一道又一道的做错了，还错得那么离谱？以他的成绩，往常这种卷子考个一百三四十都没啥问题的。

李客就这么纳闷着，一堂又一堂课过去了，月考的卷子已经全部拿到手，也全都被任课老师讲解过了。令他不敢置信的是，他的成绩是如此的差，甚至还有不合格的科目。扣分的地方也是各种令人错愕，比如作文偏了题，数学计算出错，单词拼错，甚至还有题目空着没答的。

我到底是怎么了？李客在心里呐喊。他发现自己根本记不起来当时是怎么考试的了。

“你到底是怎么了？最近在谈恋爱？”下课的时候班主任把他喊到走廊上谈话，看样子是试图找出个原因来解释李客的表现不佳，毕竟李客原本可是班上前十的尖子生，而最近的成绩和表现……委实不行。

李客自然是否定了谈恋爱导致成绩下滑课堂表现差这一说法，可是他身上出了什么状况到底是没能说清楚。在班主任失望的眼光目送下回到教室里坐下，李客仿佛都觉得周围的同学在对他指指点点，偷偷嘲笑他。

艰难地熬到放学，回到家中却还要面对报以殷切期望的父母，李客真是觉得浑身的毛孔都不顺畅了。硬着头皮交代了月考的事情，父亲的笑容瞬间僵硬在了脸上，母亲眸子的光也暗淡了下去。

母亲看了看默不作声的父亲，对李客说：“小客你最近肯定是累了，快回房休息去吧。妈给你煮银耳羹去。”

李客落荒而逃。

躺在床上，手里攥着那一叠考卷，李客在发呆。

卷子上鲜红的数字们在无声地嘲笑他。李客看着一道道题目开始头晕目眩，随后发现那些数字一个个从试卷上跳下来，咧着大嘴看着他笑。黑色的题目和蓝色的答案旋转着飞起来，变成一条条锁链缠上了他的身体，令他动弹不得。一个个公式在他眼前闪过，几个老外的声音在耳畔不停的叽里呱啦，好几对看上去就跟双胞胎似的方块字手拉着手在他面前跳舞。

李客惶恐不已，张大了嘴想要呼救，却发现几个示意图里飞出来的试管烧瓶向他嘴巴飞过来，里面花花绿绿的煞是好看，可那些液体灌进嘴巴会是啥味道他可不想尝试一番，于是只好闭上嘴巴扭动身体来躲避，却被一张石棉网啪得抽了一巴掌。

李客心想：这是什么巫术？！妈，爸，你们儿子快没命了！可是他喊不出声，此时的他已经被捆得严严实实，一本高速飞来的字典是他晕过去之前最后看到的景象。

“小客，小客，别睡了，妈给你炖了莲子粥，快起来喝粥了。”仿佛是天外传来的声音让李客的意识回到了身体里。

李客猛地起身，啊地一声大喊出来。

母亲应梅华正在床边，看着他心疼地说：“你看你，睡个觉都睡得满头大汗的。”

李客环顾四周，看到床头柜上的那叠卷子，立马拿过来。“135，140……嘿嘿，我没考那么差，嘿嘿嘿……”看着手头的卷子，李客清晰地回忆起当初是怎么答题的，考完之后老师又是怎么夸他的，顿时放下心来。

看来，只是一个噩梦罢了，李客心想。

看着捧着卷子傻乐的儿子，应梅华无奈地笑笑，放下莲子粥，退出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