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起床,爸爸叫我搞卫生。我说,那就叫曾杰文一起搞呀。然后自己一个人扫了地,大约半个小时吧。10点钟,姑姑问我是不是在家,等会出去车站接奶奶和表妹。
我顿时觉得好难过,每个人,有什么事情时,找的都是我。从小到大,都是。现在的一点点小事,却引发了多年积累下来的血与泪,让我泪崩。我的伤心难过,有谁看见过。一直都坚强得无与伦比,一直都把家里所有的事情揽在自己身上。如果我不去做,谁来做呢?每次都说弟弟还小,今年他都17岁了,还小吗?上次回家,星期天,下午4点半,杰文问我煮饭了没有,他要吃了饭才去学校。5点半,我爸打电话问我,煮饭给弟弟吃了没?17岁的人,还不会自己弄点吃的吗?还要别人来弄给他吃吗?奶奶也总是跟后妈说,够钟就先回去给杰文做饭再下来干活。
接着表姐微信跟我说,等会出车站接她女儿。后来,姑姑说不用我去外面接,到了我楼下,给我发微信,但那时我没看微信,于是她们在楼下等了10分钟才给我弟打电话。我下去开门,抱怨我为什么这么久才下来开门。我说我没看手机。[不会打电话么……]
弟弟在家整天玩手机不肯学习,奶奶特地打电话叫我劝劝我弟,这是唯一让她开心的办法。奶奶觉得后妈哪里没做好,随口跟我说,后妈觉得奶奶哪些地方没做好、自己受了什么委屈,也都是跟我讲。有些什么事情,都是让我去做。姑妈有些什么事情也是找我说找我做。曾经妈妈对爸爸估计是怨恨到极致,却是在我面前发泄,当面or电话里。唯一的,没有让我承担太多的,是我爸。读好书,别浪费钱,省点用,做一下家务。他并没有太多的把他身上的责任转嫁到我身上,我却在其他人的监督下,不断的尝试去承担他的责任,却不得章法。
打我记事起,我身上就好像背负着很多东西,承受不住就把所有的东西往自己身上压,表现出我很乖很懂事很听话的那一面(到现在这个烙印依然在)。在高中时大概承受不住了。我在学校里的人际关系都崩塌了,我自己也崩塌了。可是我不知道怎么跟家里说这一切呀,我不知道该跟谁说这一切呀,每一次打电话都说,回家再说。回家了,那些情绪就已经暂时被我压制住了,我在家人面前表现不出歇斯底里的伤痛呀。尤其和宿舍的关系,大概很少人像我这么奇葩吧,几乎所有人在排斥我,在班上跟我说话讨论作业被其他人看见就像是一种羞辱、耻辱一般。大概曾经积淀下来的委屈难过怨恨在那时爆发了吧。很难去想象当时我是怎么熬过来的了。只有一个信念就是熬过去就好,上了大学就好。上了大学,我大概用了两年半的时间才缓冲过来,才跟大学舍友和好。
我哭完,在朋友圈说了一句:如果有下辈子,我想做个小妹妹。上面还有哥哥和姐姐。可是那样又能怎样。现在来说说爸爸和姑姑,爸爸排第四,上面有两个姐姐一个哥哥,姑姑最小排第五,上面两个哥哥两个姐姐。可是那又怎样,在家里承担最多的还不是他们两个。从我出生(他们大概是那个时候分家的吧)起,姑姑好像就少回来处理这个大家庭的事,即使她已经有了自己新的家庭也一样。姑妈,爸爸,奶奶有些什么事情也都是她回来处理,爸爸和大伯因为家里房子的事几近断绝兄弟关系,在这个过程,是姑姑和姑丈无数次回来出面协调。爸爸也是一直的忍让,兄弟姐妹有些什么事情也都是爸爸去做。两个姑妈,姑姑,基本都是跟爸爸一起的,因为爸爸很有她们的心,为她们做了很多事。像我初三那会大姑丈意外身亡,当时大姑妈和表弟和我们住一起住了两年。大概只有我爸忍得了她的脾气。而大伯,其实也挺无辜的。看了黄大妮,大概他就像大儿子那样吧。没办法,有个强势的老婆。即使不是本心的事,也只能违心去做。或者,如果没有伯娘这般蛮横,大概很多事情的程度没那么严重、无法挽回吧。也许姑姑希望我和她一样,能撑起这个家,为这个家多做贡献吧。所有人,对我期待其实都挺高的,尤其在学习方面,一开始我也没辜负他们。大概从高中开始,我发现其实并不是什么学习的料,那般努力也只是成绩平平。心理压力大,跟同学人际关系又一点都不好,成绩好才怪。上了大学,我也没做出个什么成绩来,甚至连六级都懒得考,他们最想我去考公招的,我也没去考。大概潜意识里我抗拒他们对我的人生的安排吧。
有人说,孩子的懂事是以快乐为代价换取的。回头看这二十年,我不知道我哪一天真的放松过,哪一天真的开心过。当然,也遇到不少真正对我好的人,起码我相信我的好朋友我都是可以信赖的。然而,这种开心,是真的内心深处最纯粹的快乐吗?我对这些人的相信,是真的内心深处最纯碎的相信吗?我不知道。
我实习的时候,我听到那些孩子在哭的时候一般会喊妈妈,那个最亲近的人。我哭的时候,我不知道我要喊谁,我曾经试过喊妈妈喊爸爸喊奶奶,可是那种假,连我自己都鄙视我自己。后来哭,就纯碎是哭,没在喊过谁,因为我心里觉得没有可以依赖的人呀。那般的孤苦无依。
现在我长大了,我有能力去完成他们现在交给我的事情,有时候觉得难过、愤怒,是曾经的那些未能承受又被我压抑的怨恨在作怪。哭完,就好些了,那些委屈,现在我都看见了,都将被我心中的阳光照见、照亮。晚上11点,跟康康聊完,心里好受了很多,也有了更多的能量。直觉告诉我,我可以找他,他一定懂我。因为在某些地方,我们真的很像。他说他曾经都已经做好和父母决裂不再理他们的事情的准备了。他需要为他自己而活。我现在还做那么多,是出于对家人的爱,对亲情的重视。我想,大概是吧。幸好他现在有能量能承接得住我的一些索求,我也不是只知道一味的抱怨发牢骚。是的,除了伤心难过,我现在还能承得住喷涌而出的怨恨、难过、鄙视等等,并且慢慢的、一点点的去修复。
大概,这就是这一次抱着自己哭了很久的意义吧。照见过去的伤痛,思考以后的人生,自己如何过。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带着心理问题积极生活,寻找身边的业余心理医生,也成为别人的业余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