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自己竟然在大一那年的暑假,在即将步入大二时坐牢,无论出于何种原因,我的人生都彻底发生了改变,人生的选择会缩窄很多,我将无法考公考编,无法进入央国企,任何需要政审的工作我都无法从事。
从前途光明的大学生沦为失去自由的阶下囚也不过是一瞬间的决定。
暑假时,我放假回家,其实我对回家是有抗拒的,我不想面对那个性格残暴、酗酒如命的父亲,自从我有记忆起,我的父亲就在家暴我的母亲,三天一小打,五天一暴揍,母亲轻则被打得鼻青脸肿,重则进入医院住院治疗十天半月之久,我曾经不止一次地问我的母亲,为什么不选择离婚?母亲说,她没本事,无法独自抚养我,为了我,她必须忍耐,她说,我只要好好学习,考上大学,她就解脱了。
我从小就拼命学习,只为考上大学,别人休息时我在学习,别人在享受生活时,我在埋头苦读,别人的童年是五彩缤纷的,而我的童年却是黯淡无光的,除了拼命学习考上大学,我看不到人生的出路,找不到生活的出口。
我的努力有了回报,我考上了一所很好的大学,我很兴奋,我的梦想终于实现了,我拿着录取通知书对母亲说,我考上了大学,她可以离婚了,我们会越来越好的。可是,让我不解的是,母亲依然没有选择离婚,她说要等我大学毕业。
她没有等到我大学毕业,我永远也无法读完大学了,因为我坐牢了。
我记得那是一个炎热的夏季的傍晚,虽然太阳即将落山,可是空气中依旧弥漫着灼人的热气,滚滚热浪扑面而来,我拖着行李箱往家走,身体黏腻而沉重,浑身被汗水浸湿。
我怀着忐忑的心情走到家门口,我之所以回来,是因为放心不下母亲,她性格柔弱,我担心残暴的父亲会不择手段地折磨她。
还未走进家门,我就听到门内传来凄厉的惨叫声、哭喊声,不用想我就知道父亲又在殴打母亲,刹那间,一幕幕往事浮现在脑海中。
小时候,父亲每次家暴母亲时,我都护在母亲身前,而父亲通常会一脚将我踹到一边,母亲则被拳打脚踢,母亲声嘶力竭的哀嚎仿佛穿透了我的耳膜,刺痛着我的每一个神经细胞,我对父亲充满憎恨,他常常在喝醉酒时说,粘上你们,我算倒了八辈子霉了。
有一次,他喝得醉醺醺的,又在殴打我母亲,我哭着求他别打了,他一把将我推开,对我说,你个赔钱货,你敢管老子,你怎么不去死?说完这句话,他抬起手重重地打了我一巴掌,我被打得嘴角出血,耳膜穿孔,听不到声音,多亏儿童救助站的人把我送去医院进行治疗,我才没有变成聋子。
我再也无法忍受,我在内心想过无数次,想要我的父亲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现在正是个机会,只要他消失了,我和母亲的苦难便会结束。
我推开门,放下行李箱,抄起一把镰刀向父亲的后脑勺砍去,父亲没有防备,再加上喝了酒,就这么被我砍中了,鲜血从父亲的后脑勺流出,刺鼻的血腥味冲入鼻腔,映入我眼帘的全部是红色的血液,那红色刺目而扎眼。
看着倒在地上睁着眼睛的父亲,我才意识到,我杀人了,刹那间,凉意遍布我的全身,明明是酷热难耐的夏天,我却如坠冰窟,冻得浑身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母亲则抱着头蜷缩在角落里哭泣。
很快我就被逮捕了,来到监狱的那一刻,我惊恐万分,我想要离开,却被狱警拦了下来,她面无表情地说:“王雪,你想要加刑吗?”
无可奈何,我只好穿上了囚服,我想,我的人生彻底完了,我再也无法回到学校了,我辛辛苦苦考上的大学,就这么成为黄粱一梦。
我痛苦万分,对自己的人生充满绝望,更让我绝望的是,自从我坐牢以来,我的母亲从不曾来看过我,我明明是为了她才坐牢的,可是她却无所作为,甚至都不愿意见我一面。
不过,我不恨她,我无法割舍掉对她的爱,她或许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吧。
在一个夜深人静的夜晚,我将囚服绑在栏杆上,中间形成一个空隙,我将脖子伸进空隙内,用手勒紧囚服,我要结束这煎熬痛苦、毫无希望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