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有痕
2023年尾的这场大雪,成了这个冬天的盛世狂欢,人们欢呼,感叹,纪念。
我坐在四楼的阳台望向窗外,漫天飘雪的早晨,两个全副武装的小男孩儿,约有十岁出头,裹着厚厚的大衣穿着高帮的鞋子,跟头咕噜地从对面楼里钻了出来,兴奋地在雪地上站住脚。他们分别用自己的帽子兜着自己喜欢的狗崽,从怀里掏出来这一团宝贝,把狗崽倒出来,帽子搁回自己头上,然后围着自己的狗狗起舞,那狗崽定是没见过雪,一动不动地在雪地上站着,并没有如它的主人那般兴奋。孩子围着自己的狗蹦跳,跳了一会儿之后,又把狗抱起来装进帽子,抱着那一团宝贝再蹦跳,蹦跳一会儿,重新把狗放到地上,围着狗蹦跳,如此反复,看上去其乐无穷。似乎是听到了家人的传喊,两人匆匆把狗收起来,收进帽子兜里,往回跑。一个男孩儿被铲雪工人的铲锹绊了一下,顺势在地上打了个滚儿,一咕噜爬起来,又欢快地跑了。
住在9楼的小年轻,我不知道他的名字。他说自己是个厨师,工作平凡。那无妨,正是这平凡的劳动,成为他立业成家之基本。一大早,他家两口儿,便来给车清理积雪。雪水对车是有点伤损,我觉得也没必要那么积极。但是他家这样的行为举止,我是理解的,那是他们认真生活的态度。没用什么擦车的掸子,也不用各种刮板,手里拿俩纸箱子,拆开压扁了,前后左右地推拉铲,不一会儿,车就清理好了。黝黑发亮,与旁边的白白的雪面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因为恶劣的降雪天气,有些人是放假了,也有人仍然必须坚持工作。露天的车位上,雪差不多十几厘米厚了,轿车小小的,藏在雪堆里。我看见她,她围着车前前后后一边铲雪,一边擦雪,走了好几圈儿,总算完成。点火起动,车轮在雪堆里飞速空转。她又下车,把车轮下的雪铲了几铲,车子仍是不动,又下车,再铲,终于,车动起来,慢慢地驶离停车位。
网络上关于雪的表达纷繁张扬。我看见,铲车司机说,时刻准备着,命令一来,立刻冲锋;我看见交警,神态严肃,动作敏捷,雪泥里奔走在十字路口的四个方位;我看见,路政工人早早地在岗位上忙碌;我看见,志愿者的红马甲在风雪中流动…
有的人为雪讴歌,有的人为雪欢唱,有的人晒照片,有的人晒作品,一派欣欣盎然!
这场雪,我没那么激动。徒手团过雪球的人,对一些新兴的工具没那么稀罕;说到堆雪人,我只怀念那个黑煤球眼睛,胡萝卜鼻子,围着格子围巾的雪孩子。
面对雪纷纷扬扬,我想到高适的《别董大》。
千里黄云白日曛,
北风吹雁雪纷纷。
莫愁前路无知己,
天下谁人不识君。
高适的诗不是那种明媚,欢乐的风格。不明媚,不开朗那就是,此时的我。我不喜欢雪,我只爱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