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贺,中唐诗人,于大李杜之后,小李杜之前,在唐人中算得上承上启下的人物。围绕李贺一生,有两个关键词,一是天才,而是早逝,然而似乎这两个词总是在一起出现,同样天才的王勃,和李贺一样二十七岁英年早逝,同样的好像还有外国诗人济慈,看来二十七岁称得上是天才的一个坎。而我已过了英年早逝的时间,如此看来,我并非天才,看样子还要活百岁,嗯,我是很笨的了。[得意]
李贺是神童,这自不必多说,然而唐朝的神童往往带有诅咒,前面提到的王勃,以及几岁就写咏鹅的骆宾王,在长大后一个赛一个惨,而比惨,李贺更不在人下。
这大概源于李贺独有的忧郁气质,不同于王勃的跳脱,骆宾王的政治,李贺展现的是一种文静的哀愁,用流行的说法,是一个安静的美男子。
据传李贺的样子消瘦,连眉,长指甲,因而李贺也被称为长爪郎,我们可以想象一下这样的人,很有特色,一见不忘,有一种哥特式的阴郁气质,而他被后世人称为“诗鬼”,也不是无法理解。
在李贺很小的时候就受到韩愈的赏识,据传七岁在韩愈面前写下《高轩过》,也有人考证应该二十岁,但就算如此也依然当得起盛赞。我贴在下面,可以看看,是不同于他的其他文风。
华裾织翠青如葱,金环压辔摇玲珑。
马蹄隐耳声隆隆,入门下马气如虹。
云是东京才子,文章巨公。
二十八宿罗心胸,九精照耀贯当中。
殿前作赋声摩空,笔补造化天无功。
庞眉书客感秋蓬,谁知死草生华风。
我今垂翅附冥鸿,他日不羞蛇作龙。
有人赏识,自己又有才华,应该是要平步青云了,可惜命运悲催,有人嫉妒,说他父亲名字带晋,考进士犯忌讳,虽是韩愈一干人为鸣不平,但李贺依然是无法考取进士,在后来只做了不长时间的微末小官,之后便年轻而逝。这里插一句,惨王杜甫考进士也相当无语,李林甫一句野无遗贤就全部被刷了,名字都带甫就不能通融一下吗?
在李商隐写的李贺小传,记录了李贺死的情况,李商隐写道:长吉将死时,忽昼见一绯衣人,驾赤虬,持一板,书若太古篆或霹雳石文者,云当召长吉。长吉了不能读,欻下榻叩头,言:“阿㜷老且病,贺不愿去。”绯衣人笑曰:“帝成白玉楼,立召君为记。天上差乐,不苦也。”长吉独泣,边人尽见之。少之,长吉气绝。
这种说法自不可信,但这种情况如同现在一些名人逝世,人们会说上帝缺什么了一样,既是一种希望,也是一种安慰。
李贺的年岁虽短,留诗也不多,生活经历也不如李杜,但他的诗胜在想象力恢宏,词句优美,越品越有味,而且虽然李贺诗文总有淡淡哀愁,但也不乏豪放之语,“雄鸡一唱天下白”、“天若有情天亦老”等诸句也被主席拿来使用。
我上面说李贺乘上,并非承诸唐诗人,自然也有一些影响,但李贺承更多的,是同样文字优美,同样有些写鬼神,浪漫主义的楚辞,而且将之发挥极致,而下启李商隐等诸人。
杜牧在之后为李贺的诗写序,其中有段写的很在理,也是对李贺诗的完美概括,在此原文贴下:
水之迢迢,不足为其情也;春之盎盎,不足为其和也;秋之明洁,不足为其格也;风樯阵马,不足为其勇也;瓦棺篆鼎,不足为其古也;时花美女,不足为其色也;荒国陊殿,梗莽丘垄,不足为其恨怨悲愁也;鲸呿鳌掷,牛鬼蛇神,不足为其虚荒诞幻也。盖《骚》之苗裔,理虽不及,辞或过之。
小李杜一个写传,一个写序,这在后世诗人有次待遇的也没几人,李贺的作品多为古风,律诗一首没有,故此后来流传的《唐诗三百首》李贺的诗一首没有入选,实为遗珠。他的《雁门太守行》、《李凭箜篌引》自不消说,《马诗》系列、《南园》系列更不乏佳作,其中:
男儿何不带吴钩,
收取关山五十州,
请君试上凌烟阁,
若个书生万户侯。
这首诗算得上是名篇,和杨炯的《从军行》最后两句“宁为百夫长,胜作一书生”相比,总觉得李贺更真切,大概李贺的身体,他真的希望自己有个好身体能够从军建功立业。王安石在见到李贺的“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时说不合常理,还被人笑不懂诗。
比较能代表李贺风格的,我在下面贴出来,一起赏析。
苏小小墓
幽兰露,如啼眼。无物结同心,烟花不堪剪。草如茵,松如盖。风为裳,水为珮。油壁车,夕相待。冷翠烛,劳光彩。西陵下,风吹雨。
可以说是后世写苏小小最好的了,想象丰富,这首诗没有过多典故,对苏小小有所了解就能读懂,整首诗给人幽冷的感觉。同时也可以了解李贺为何被称诗鬼。
将进酒
琉璃钟,琥珀浓,小槽酒滴真珠红。烹龙炮凤玉脂泣,罗屏绣幕围香风。吹龙笛,击鼍鼓。皓齿歌,细腰舞。况是青春日将暮,桃花乱落如红雨。劝君终日酩酊醉,酒不到刘伶坟上土。
这个《将进酒》可以和李白的做个对比,诗中运用多个色彩文字,整诗笼有淡淡哀愁。
秋来
桐风惊心壮士苦,衰灯络纬啼寒素。
谁看青简一编书,不遣花虫粉空蠹。
思牵今夜肠应直,雨冷香魂吊书客。
秋坟鬼唱鲍家诗,恨血千年土中碧。
这简直是代表作中的代表了,“思牵今夜肠应直”,相念的肠子都直了。
梦天
老兔寒蟾泣天色,云楼半开壁斜白。
玉轮轧露湿团光,鸾珮相逢桂香陌。
黄尘清水三山下,更变千年如走马。
遥望齐州九点烟,一泓海水杯中泻。
尤其最后一句,想象恢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