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见白糖不理会,我咬着牙,跑上几步,拉着他的胳膊道:“别走了,真不行了!就算还能行,前面是墙,难不成你要翻墙过去?”

  白糖这才停了下来,却没搭理我,我见他停了,这才放开我拽着他的手,觉得累,便一边双手撑着双膝看着地上喘着气,一边还在碎碎念:“真不知道你跑这里来干嘛!心里不爽可以去‘赌坊’啊,‘妓院’啊之类的!花天酒地以及豪赌的时候不都会忘记所有忧愁么?实在不行,我们晚上继续喝,喝到洗胃……”说话间,我见白糖半天没有反映,因此才好奇的去抬眼看他,而那一刻,我愣住了,白糖竟然流下了眼泪。

  我怔愣,想说什么安慰,却发现此刻似乎说什么都很多余!我又忙捂上自己的嘴巴,生怕自己的嘴巴快过自己的想法说出什么不当的话来。

  我低着头,快速的琢磨了下,然后站到他背后,和他背对背,看着还在往这儿走的胖子挥手,让他别过来。

  接着对身后的白糖道:“哭吧,没人会看到。”

  几乎是一瞬间,我感觉到身后的白糖双肩抽搐起来,我摇头心叹道:你这是何必?能在一起时就勇敢的在一起,好过日后后悔当初没倾尽全力!这么瞻前顾后,最后伤了她也伤了自己!

  我来到清朝时候的节气似乎比在穿越来之前穿越来时的节气要早一些,我感觉这里好像还处在初秋当中,只是有些不懂他们口中所说的农历,一向只看公历过日子的我,不知道现在到底是几月几号。

  只是感觉有着秋天的凉气,大概也就是10月上下吧。

  而北方的天气是如何变化,我的心里更是没谱,我站在白糖的身后,突然感觉自己的视线没刚才好了,抬头看了看天,发现它老人家正渐渐的阴沉了下来,有风正开始刮起。

  我心说:刚才在饭馆醒来的时候还有阳光呢,怎么这天说变就变了?

  胖子在前面十米处冲我打着手势,似乎是在问:好了没有?我能过来了吗?

  我瞥了他一眼,意思是说:急什么急?

  胖子做了个不理解又无奈的手势,我觉得那手势好笑,忍不住笑了笑,然后对身后的白糖道:“这似乎要下雨了。”

  白糖没理我。

  我突然发现他真是有点想淋雨的节奏,本来像劝他不要淋雨,可是转念一想,觉得如果自己也淋一场雨好像不错!好歹可以去去身上的味儿,跟洗澡也差不离了!在我心里,淋雨都比不洗澡好很多很多~!

  而淋雨之后的事实证明,我这主意真是无比的馊!

  我不再开口,又对胖子挥手,意思是让他先走,因为胖子实在没必要也跟着淋雨。

  胖子却耸耸肩,依旧不明所以。

  我暗叹了口气,心说:要是有手机就好了,我可以给你发个短信。

  风越来越急,胖子站在胡同口,也是风口,风都把他包围了,我看他缩了起来,似乎感觉到冷,朝巷子边一个破掉的凸出来的墙壁里躲了躲。

  我心说:你可以躲,我往哪里躲?此刻我的方位可谓是迎风而立啊!

  风急急的刮了起来,我抱着自己的双臂,显然,我已经感觉到很冷了,这时,我的鼻尖一凉,我一抬眼的瞬间,雨毫不留情的下了下来。

  我连忙低下头,又一瞬间,雨下得更大了。

  我的眼睛已经有点睁不开了,我努力眯着眼睛朝胖子的地方看去,见他用一只手挡在眼前,一只手正拼命的朝我做手势。

  雨下得有点大,我努力的看着胖子的手势,却看不明白,只对他反招着手,让他快点走。

  他似乎是明白了,转身跑开了。

  他跑开了,我倒是轻松了些,心想着不用再不停的给他打手势,又琢磨他的手势了。

  雨下得越来越大,不一会儿,就将只穿了单层布衣的我全身淋得透湿,我忍不住回头看了看背对着我的白糖,发现他比我好一点,毕竟他穿得衣服质地和我的不一样,比我这布衣要能扛得多,所以,此刻他看上却还是“玉树临风”的样子。

  突发奇想用这个词来形容,我不禁为自己的想象力感到好笑,但又想到白糖此刻心里肯定无比难受,觉着自个儿在这里自娱自乐似乎有点不妥当,于是又想到白糖和阳雪这似乎看来没有结果的悲催爱情,不禁叹了口气,想着,又下意识的闻闻自己的身上,感觉身上的怪味儿好像被雨腥味儿盖住了。

  我心说:这样“洗澡”虽然别扭,但好过让别人看到我像看到瘟疫一样的连连躲开要好得多,不过,真的好冷!我不禁发起抖来,感觉整个人像掉进了冰窖里一样,我伸出手臂将自己环抱,无意识的跺起脚,想让自己暖和一点,暗骂:靠!这秋雨怎么就这么大这么冷?

  耳边雨声越来越大,我看着远处胡同口那里,有稀疏的一些没有打伞、又无处躲雨的人快速的跑动着,一时间,感觉竟然有些无来由的怅然,而所有的思想都被雨声所覆盖,每一滴雨似乎都打在我脑中浮起的问题上,压着它们不让我去想。

  白糖这时突然在我背后道:“你傻不傻啊?”

  我一愣,心说:你哭完了?

  于是转过身,看到白糖满脸雨水,两眼通红,正皱着眉头看着我。

  为了不让雨声盖过我的声音,我大声对他道:“你们不让我去澡堂子,我又不想马上去贝勒府,我只有选择这样洗澡啊!”

  白糖却笑了出来,那笑很难看。

  我大声揶揄道:“又哭又笑,两个鼻孔放大炮!”

  白糖不禁忍不住哼笑一声,似乎被我这幼稚的形容给逗乐了,但那只是一瞬间,随即他又皱起眉头:“你刚不是说没人知道我哭么?”

  我这才意识到,知道男儿有泪不轻弹,也绝不希望别人看到自己流泪的时候,这是尊严的象征。

  我忙一本正经的叫道:“是啊是啊,没人知道啊!我这么说,不就是一个比喻么?”

  白糖无奈的摇摇头,然后道:“这雨太大了,我倒是不碍事儿,可你再这么淋下去,怕是不得了!”

  我不屑一笑,道:“得了!我身体棒得狠,淋淋雨而已,根本无伤大雅。”

  白糖却无比严肃道:“这不是夏天的雨,这可是秋雨,进十月(他这里说的是农历)的雨了,这雨一下之后,天就看着凉了,十一月就会下雪了。”说着,看了看我身上,又道:“而且你穿得如此少!”

  我却兴奋的叫道:“下雪?我喜欢雪啊!在南方,很难看到雪,就算看到了,下得也只是薄薄一层。”

  白糖拉着我的手无奈道:“没时间讨论这个,赶紧找地方躲雨去。”

  刚要拉着我离开,却见胖子一手打着伞,一手抱着两把收紧的伞朝我们这边跑来。

  我笑了起来:这家伙,我还真以为他先走了,原来他是去买伞去了。

  想着,白糖拉着我向胖子迎去。

  …………………………………………

  “哎呀我的娘啊!”我又将被子把自己裹着,坐在客栈里的木床上,这客栈是由于雨下得太大,所以就近随便找的一家,只是似乎“设施”不太齐全,胖子找伙计要了半天的火盆都要不到。

  白糖瞥了他一眼道:“得了吧你,这个时候,哪里有火盆?”

  我想说话,却被喷嚏代替出声,这喷嚏打得我牙龈疼,我暗下哎呀一声,然后道:“那……那什么时候才会有火盆,这样不行,我还是觉得好冷。”说着,我哆嗦了一下。

  “冷吗?”白糖皱眉兀自上来用手摸着我的额头,然后道:“天!真烫!”

  我打着颤道:“幸好老十打发伙计去买了三套衣服来将那些湿透的衣服换了,不然这会儿何止发烧,肺炎都得上身了。”话音还没落,喷嚏又来了:“啊——啾!”

  胖子“啧”的一声,皱眉道:“那伙计可真慢,找个大夫找到现在还没来。”

  白糖叹道:“下这么大雨,路上不方便,人家又不知道我们身份,因此没有压力!你也就别指望了!”

  我一边将被子裹得更紧,一边不屑道:“来不了就算了,来了也没用,又没有退烧针可以打!”说着,我已经感觉到脑袋开始发疼了。

  白糖看向我,皱眉责备道:“你真是一奇怪的人,我心情不好,我去淋雨,你跟着我干什么?现在我安然无恙,你倒是生病了,万一你要是出点什么茬子,你是想我内疚么?”

  听这话,我就笑了起来:“内疚好啊!内疚的话,不但也许不用当一辈子南初,你还能尽全力的帮我私底下的那些事儿呢!”说着,明显的感觉到脑袋里神经一阵一阵的抽搐,忍不住闭起眼睛继续道:“可别……只是!只是!利用我当南初而已!”我特意强调“只是”二字。

  白糖瞥了我一眼:“还有心情说笑。”

  我半睁起眼睛,争辩道:“我可没说笑!我是说真的!”

  胖子这时“哎呀”一声道:“这些话就别说了!我都为刚才那事儿自个儿在这儿琢磨半天了!到现在还没琢磨出个结果!丫头,你告诉我,你那个时候干嘛不让我过去?”

  看着胖子一本正经的疑惑与好奇,我实在忍不住,“扑哧”一声又笑了出来,随即看向白糖,白糖垂着眼睑,眼神与表情不可捉摸。

  我随便找了借口糊弄胖子:“那儿是个死胡同,你过去了没用,不想让你多跑一些路而已。”

  胖子闻言一愣,半信半疑的点头道:“是这样啊!”随即觉得还有蹊跷一般,又将这句变成疑问:“是这样吗?”

  看他那样,我继续笑着,又看向白糖,此刻的他正紧皱着眉头,似乎在回忆刚才和阳雪的单独对话,虽然我不知道他们到底说了些什么,可是看这结果就知道不是好事儿!想到这里,我不知道是不是该觉得可惜。

  胖子又皱眉问道:“那你们下雨了怎么不跑,在那儿站着干什么?研究怎么到墙后面躲雨吗?”

  我实在忍不住大笑起来,结果脑袋里的神经狠抽了一下:“哎哟不行!”我忙闭上眼睛皱眉道:“不能笑,不能笑,笑了脑袋疼。”

  白糖严肃道:“今儿半夜就回贝勒府吧,你现在这状况,怕是也不能随意呆在外面了,别还想着玩,那更是不可能的!”

  我依然皱眉闭着眼,冲着记忆中白糖的方位,道:“你怎么说话不算话?才过一晚上就反悔了?”

  白糖一声哼笑:“得了!你就当是我反悔吧!”

  我没力气和他争,感觉那些似乎真的都已经不重要了。

  他见我没还嘴,问道:“难受吗?”

  我闭着眼睛,听到他的话里满是关心。

  我实在无力,便顺势躺了下去,一边缓慢的调整姿势,一边道:“废话!你没发过烧吧?不知道难受不难受吧?这个鬼地方又没有退烧针退烧药,我要是不退烧,我不死定了!”我已经开始胡诌了,已经不在乎白糖听不听的懂了。

  正在这时,伙计在门外急道:“几位客官,外面这么大雨,没大夫肯来啊。”

  “民间大夫还如此矜贵!”白糖“啧”了声,然后转身对我道:“小禹,你坚持一下,只得等晚上回贝勒府,贝勒府里有大夫。”

  我已经开始瘫软无力,一边陷入沉睡,一边道:“哎哟……管他来不来,先让我睡会儿,我好累,头也好疼……”

  我都不知道我说的话他们有没有听到,我只感觉我自己似乎都已经听不到自己在说什么。

  之后,我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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