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开学了,许佳莹还有深深的悲伤。过度哭泣的眼睛有些许水肿,她神情黯然。
第二天下午,下课铃一响,杜希诺对正在收拾课本的许佳莹说:“我先走一下,你十几分钟后到学校足球场找我。”
他已选在有一大片绿茵的足球场上,一个发点球的位置。他准备好了一场求爱仪式。他是要去取订做好的一大束气球,然后向许佳莹表白。
这场求爱“秀”后来被同学们津津乐道,很长时间成为这所学校传诵的浪漫经典。
当他问许佳莹能否把她的一生交给他照顾时,许佳莹的思绪却回到了大一。人际关系的重创,重病的母亲撒手人寰。但她感觉人生衰到极点时,造物的主便醒来了,在大一,她碰见了杜希诺。
当她从回忆中回过神来,看见了一双期盼的眼睛,深情地看着自己。他攥着气球的手还微微地颤抖着。
许佳莹悲喜交加,止不住的涌泉般的眼泪。她明白这是杜希诺精心准备的表白,但没想到来得这么快。她努力抑制悲伤,她不能把沉浸在爱中的阳光男生,也拖进悲伤里。
她深知自己无力去把握自己人生的进程和际遇。母亲的离开让她对人生有了宿命感,她只想把握已来的幸福,抓住幸运的机会,她决定答应杜希诺的请求。
于是,她习惯性地轻咬了一下嘴唇,对着期待的杜希诺说道:“嗯!我可以。”
杜希诺的脸舒展开来,露出了整齐洁白的牙齿,连眼角都挤出了皱纹,笑得都咧开了大嘴。
这正是初秋,天气晴朗,黄昏的夕阳红得似火,镶嵌在远方连绵的山谷间,洒下长长的余辉,染红了校园的树叶,也染红了两张靠得很近的姣好的面孔。
四周围观的同学中有人带头喊了声:“亲一个!”随即有几个人跟着附合,最后成为一场振耳欲聋的群呼:“亲一个!亲一个!”
杜希诺的激情被众人的鼓励点燃了。在爱的趋使下,心也变得更加勇敢。他带着一颗狂跳的心,在许佳莹粉嫩的嘴唇上迅速地亲了一下。
许佳莹的心也一颤,好似整个心脏的血都涌上头来,面色通红。她埋下了头,害羞地躲进了杜希诺的胸怀。四周有祝福的声音不断传来。这一刻令许佳莹郁结的心扇有如推开一条缝隙,她看见了心的仁厚,世风的纯良。初尝恋爱的她,眼中的世界变得美好起来。
杜希诺提仪,他俩一起放飞气球。于是,一大群气球在夕阳中向高空飞去,带着杜希诺与生俱来的欢乐属性,也感染了许佳莹。他们目视着气球消散在远方。
失去妈妈的悲伤,也如最后的一抹夕阳没入夜色,渐渐地平复褪去。
青苹也谈恋爱了,对象是她中学的语文老师,名叫贺川。他在青苹大一结束回家的那个暑假,闪电般追到了青苹。学校第一个知道这件事的同学,居然是许佳莹。
那天,大二年级的体能测试结束后,长跑后疲惫的同学迅速散去。许佳莹因为球鞋的鞋带松了,她蹲下系鞋带的时间让她落在了最后。她看见她前面的青苹,佝偻着背,捂着肚子也走得很慢,似有不舒服的样子。
青苹越走越慢,许佳莹虽有觉得应帮助一下,动了念头,但她仍然有些犹豫。她想,热心可能贴张冷脸,接下来可能又是半天都难以消解的“气愤”情绪,还是与青苹做个绝缘体,远离为好。
恋爱后的许佳莹在爱情的滋润下,脸上常有温柔的笑意和盈盈顾盼的眼神。
青苹的内心也觉得许佳莹就是大美女,是班花一样的存在。加之青苹和杜希诺之间从小就有的青梅情谊还存在,他俩见面时还会招个招呼。
青苹说:“hi,希哥。”
杜希诺也会说:“喂,青妹。”
时间一长,两个女生彼此见面都识时务,不再拉长脸,但也未有任何和好的迹象。看在杜希诺的面子上,青苹对许佳莹已少了开初那份仇人般的敌对。
青苹走路的姿势愈发拖滞,许佳莹也放慢脚步注意地看着她。忽然,她看见她走过的地面有点点血迹,且愈来愈密。她慌了神,不由自主地叫了声:“青苹,你流血了!”
青苹支撑不住了,象泥人一样瘫软下去。许佳莹快步上去扶起她来。只见青苹脸色发白,因抽搐而有变形,仍然捂着看似有疼痛的腹部。但她仍着急地制止许佳莹,冲着她说:“不要喊,不要叫任何人!”然后,她换了口气,虚弱地继续说道:“记着,不去校医室,答应我!给你添麻烦了,请你快帮我叫辆出租车,送我去医院。”
许佳莹拿着医生开出的缴费单子,只见上面写着“先兆流产,施人流术”字样,顿感事情重大,也瞬间明白了青苹的叮嘱。还好,爸爸给了她一学期的生活费,她恰好带了些在身上。她迅速地办好手续,到手术室外等候青苹出来。
她没有想到,她和青苹是以这种方式和解,而且,她拥有了一个她的秘密,甚至连杜希诺也不能知道。
待青苹从手术室出来,许佳莹在旁边陪着,一声不吭,未敢多问一句。
青苹似乎很想和许佳莹说点什么。但她刚刚说了句:“佳莹,谢谢你!”护士就过来了,刻意地嘱咐说:“要少说话,多休息。”
许佳莹用自己的手搭在青苹的手上摩挲,对青苹说:“那你就不要说话了。”休息了一个多小时,医生说病人可以回家休养了。
在回学校的路上,一向直率的青苹终于没能憋住,向许佳莹讲述了她的这段感情。
青苹说:“他叫贺川,是我的中学老师,比我大八岁,对我很好,他说等我毕业就结婚。”
许佳莹的心情还沉在经历青苹人流术的惊谔之中,她有些自责地说:“青苹,我是不是不该接受杜希诺?没想到对你的伤害这么深,要你经受这么多。”
青苹试着把头靠到了许佳莹肩上,说:“都过去了,我们各自安好,谈自己的恋爱,追求自己的幸福吧,希望我们可以做回朋友。”
而实际上,在青苹心里,对贺川的这份由崇拜而生的感情,一直让她有些不确定。她不敢去细想其中有多少是因为排解寂寞,多少是真的爱。
青苹自从发现杜希诺喜欢的人是许佳莹之后,便有感情错投的绝望感,继而又进入感情的虚空阶段。而恰好这时,有一个长自己八岁的男士猛烈地追求,还有尽心的呵护,让她又尽情地做回了“萌小妹”,她很难拒绝他。
况且,贺川工作6年多,工作之余还发表作品,已有影响较大的作品被改编,在小城一方也算知名人士,其才气让青苹认可。
尽管青苹的家世不错,但贺川在经济的大方也给了青苹不错的印象。他把自己精致文艺好生活方式展现给青苹,当然,他也给青苹送一些稍显贵重的礼品。穿戴稍显出众的青苹,在清纯朴素的同学中,被培养出轻微的虚荣。
她恢复了自信,不再象大一那样对许佳莹刻薄,极尽自私和施以小恶。
但她并没有由此飘飘然,毕竟,作为干部家庭的孩子,耳濡目染了父母严谨勤勉的作风,她也确定了深造的人生目标。
她开始跟着许佳莹和杜希诺上图书馆,把更多的时间用在了学习上。校园里有了三人形影不离的身影,被同学们戏称为“铁三角”。
临大学毕业时,杜希诺推免进入了S市的一所高校读研。而许佳莹和青苹竟然考上了同一位导师的研究生。学校也在S市,她俩再次成为了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