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整个学生时代,虽然算不上天之骄子,但也算是顺顺利利。
初中时,我性格内向,不爱说话,学习成绩名列前茅,家庭条件又不太好,这种设定,在小说里,通常属于容易被“霸凌”的那一款。那时候,还没有“校园霸凌”这种概念,如果说有曾经“欺负”过我的人,那就是夏兰。
我跟夏兰同学其实不太熟,让我过了这么多年依然对她记忆犹深的原因,就是她曾经放话说“要找人来揍我们三个(我、佳哥和灵儿)”,我至今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我觉着吧,夏兰这个人挺“神经病”的,颇有点“爱之令其生,恶之令其死”的感觉,想跟谁一起玩的时候,恨不得同穿一条裤子,一旦没兴趣了,仿佛对方瞬间就成了她的仇人,背后说坏话、当面吐口水等等,而诡异的是,我并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哪里得罪了她,简直莫名其妙!
有段时间,不知道我是哪里入了她的眼,她似乎要与我“交好”,具体表现为课间一起上厕所、一起去小卖部、一起去找某某某等等小女生的友谊行为。我吧,其实跟她基本没什么话可聊,在一起很不自在,但我又不好意思总是拒绝她,尤其她是那种就算我拒绝了,她仍然会一直拉着我,一直说“去吧去吧”的人,跟这样的人相处,我觉着真是太难受了。
这样过了大约两个月左右,她大概也感觉到了我的无趣,突然就不再来找我了,而在这之前,我跟她也没有发生任何矛盾,连半个口角都没有。
渐渐的,我就听到了一些流言,关于夏兰怎么怎么讨厌我之类的话,她还放话说“总有一天,我一定要找人狠揍她们一顿!”
What?发生了什么?从她要跟我“交好”到“反目成仇”,我都是莫名其妙的,不知道原因。我很诧异!但也仅止于诧异而已,并不想去深究原因。
然后,她开始当面表现对我的厌恶,比如面对面走过时,突然往旁边吐口水,指桑骂槐之类的。
有别的同学看到她这样对我,而我却无动于衷、忍气吞声的,觉得我怎么如此懦弱,白白被人这样欺负,都不反击。
我说:“那我应该怎么做,才能算是不‘白白被欺负’呢?把口水吐回去吗?还是大吵一架甚至打一架?”
我说吐口水这种事儿我小学2年级以后就不再做了。
还有同学怂恿我干脆正面刚,反正明面上我是好学生,有老师护着,还有个当校领导的亲戚,私底下,又有个“混混届杠把子”的高年级堂哥,属于怎么着都不会吃亏的主儿,何必怕她。
我的确是不怕她,我觉得她这人莫名其妙的,还幼稚得挺搞笑。
最终,我也没有理会过她。
后来,同学们反而说我有种“高深莫测”、“不动声色”的大将风范,还有种不与“傻x”计较的智慧。
(大雾!我是真的无语啊,再说,也真的吵不过也打不过嘛。)
我觉得夏兰有些“搞笑”,还在于她爱耍些令人讨厌又显而易见的“小聪明”。我看着她时,说难听点儿,有种看“跳梁小丑”的感觉,怎么她以为别人都被她忽悠过去了吗,其实只是懒得与她计较罢了。
有一次班里要出“五四青年节”的黑板报,她是宣传委员,按道理出板报这种事儿是她的分内事儿,直到截止日期的前一天,她还没开始出。那时候距离她跟我“翻脸”已经过了大半年了,她在自习课上跟任团支书的同学叽叽咕咕半节课后,在后面叫我的名字,我扭过头去看她,她叫我“组织”人去出黑板报,说我身为“组织委员”应该负起这个责任。我又一次觉得“好笑”,觉得她挺“无知”的,偏偏还自以为聪明,觉得我这么好欺负呢,把锅甩我头上了。我记得我当时回过头来,是真的笑了出来。
我没回她一个字儿,她又一声接一声的在后面叫我的名字。
那时候,每个班有3个团支部干部,分别是团支书、组织委员和宣传委员,就算再无知,顾名思义也该知道每个干部的职责分工吧,这么扯的推责理由她都能堂而皇之的说出来,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那期的黑板报最后也的确是我出的,虽然我字写得丑,也不会画画,但总算也找到擅长写字画画的同学,利用中午休息的时间,在截止日期之前,把板报完成了。虽然夏兰说的时候我没有回一句话,但是作为班长兼团委干部,我还挺害怕听到批评说这个班哪里哪里做不好,虽然没有点我的名,但我却会感觉字字句句都在说我。
更无语的是,后来老师在班上提到这期板报的时候,她竟也坦然的承认是她的功劳。当时很多同学齐刷刷的扭头看向我,这个画面这么多年我仍然清楚的记得。
类似的事情她做过不少,不止是对我。老实说,我是有些佩服她的。至少,我永远也不会这样拉得下脸。
后来进入职场后,类似的人并不鲜见,我常常会生气、会委屈、会愤愤不平,奇怪的是,当年面对夏兰的种种“奇葩”事时,我除了感觉好笑外,并没有其他的感觉。也许,是因为年少的她手段太拙劣,更因为没有什么实际利益牵扯的原因吧。
现在回想起来,我觉得,对于夏兰,我之所以不生气、不计较,是因为我内心里是有些隐隐的“优越感”的,当时的我并没有意识到。
我只是心里始终有种明确的认知:我跟她是不一样的人。我要考高中、读大学,走出这个小乡村,而她呢,也许初中毕业后很快就会嫁人生子,跟我们的父母辈一样,留在这个乡村。我跟她从不是朋友,也没必要仇恨,因为毕业后,这一生,我跟她都不会再见了。
所以,对她的种种“挑衅”甚至可以说有些“羞辱”意味的行为,我一点儿都不生气,也没有什么被羞辱的脸红羞耻之类的情绪,只有一种类似于“啼笑皆非”的感觉,想想都有些惊讶。
我有过很多次用阿Q的“精神胜利法”作为心理安慰的时候,但我清楚的知道,这一次并不是。
当时十三四岁的我,没有出身一个富裕或者有文化的家庭,没受过什么高等的教育,也没见过什么世面,自身更是一无所有,但我清楚的意识到,我跟她不是一类人,我的未来跟她是不同的。
我并不知道我的未来会怎样,但我知道,我不要做一个动则满口脏话的人,不要做一个别人眼里“跳梁小丑”一样的人。
所以,我看她的时候,内心潜意识里有种“俯视”意味,除了给她打上一个“幼稚”“没教养”的标签,余的不必多做理会。
这么多年,我跟她也确实没有再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