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住在洲里的小村中,我是有邻居的,为此我不愿意搬回洲外的家住,虽然那里房子更大,设施更齐全。云姐是我的同事也是我对门的邻居,她总說远亲不如近邻,自然她对我们这些邻居都很好。每天早晨,她出门,我们都能分辨出她的脚步声然后醒来。她总是比我们早出晚归,所以我们习惯去分辨她的脚步声。她经常独居,我们便经常与之往来,与其分享食物,但是收获往往是比付出丰厚的,譬如我们送去的是一碗云吞收获可能是两碗饺子,送去一盘蔬果回来的却是一锅香肉。每次云姐老公从外地回来,会带回很多好吃的,我们也会因此大受恩泽。我有时候也会莫名其妙地想送一些云姐意想不到的东西给她,比如我送她玫瑰花,她会露出羞涩可爱的表情,让我觉得十分有意思。有时候,我们出去散步,阳阳总是乖巧地敲门叫上云姐,然后会得到苹果,葡萄,青瓜,花生等等,这些礼物总会把我和阳阳乐得像个孩子,嘻嘻哈哈捧着礼物就边吃边出门了。
在这里我还有其他的邻居,笑笑和小青是年纪比我小的邻居,她们的房子都是我帮她们找的,弟弟问我为什么爱干这活,我說你姐姐是超厉害的“中介”哦。我想我是喜欢有邻居的,出去买菜,运动,玩耍走到楼下就喊名字,无需电话,直接了当。朋友来访,到江边吹风,散心,我总会說叫上一些美女吧,于是我走出门,就在巷子里招呼,就会有人应答,他们总会惊讶现在信息发达,居然还有这种原始邀约方式。出门见到房东,或房东自己的邻居,与我们照面到就会互问饭否,邻家小妹妹见到我们回来也会把人叫得心里甜滋滋的,附近卖菜那家子与我们相见也会聊聊天說說家常。如此一想,有邻居真好哇。
上大学的时候,我也是有邻居的。我学校座落在一个叫长命水的村里,村里的水听說喝了的人会长命,人们总会因为那里的水纷至沓来。但是我从没真正认识过当地的居民,我所有校外的邻居都是外地来的,至今记得我有三个比较往来的邻居,一个在村里修电脑的寒哥,一个卖杂货的李子,一个在后山骑马的啊黑。他们算是我的邻居,我开心的时候走到他们那里,他们会管我吃饭,不开心的时候走到他们那里,他们更会管饭。 最初认识寒哥,那是因为我需要把他偷偷运送到我宿舍帮我修电脑,当时女生基本都是电脑盲。寒哥是有家室的汉子,自从我们成了朋友,他身边的人也成为我朋友,包括他的老婆,妹妹和儿子,我骑着自行车带着他三岁的儿子去湖边兜风,拉着他年轻美丽的妹妹上街拍照,跟着他们一大家子学吃河南馍馍。李子是我在市场里认识的,我去买粮油的时候他在店里忙,于是我顺便帮他做起买卖来,以后去到便认识了,闲时还会顺道在市场买好菜就在他店里做饭,心情舒畅我们还会约上大伙一起去郊外春游。骑马的啊黑,在我不开心的时候认识的,我是独自走到学校的后山上,发现了有马群,便直接跟他說我想骑马,他点头欣然同意了,不开心的时候什么也不怕,骑上马背抓紧缰绳就策马奔腾起来。之后我带过同学跟他们在山里吃野鸡,聊天,饮酒,他总不爱说话,他与马为伴很勤劳,我要见他,只要走到山上就能遇着。那时我和我的邻居净干这些消遣人生的事情。
小时候更是有邻居的,最初住在茅园,邻家就住了一位姚伯,留着白花胡子,总是笑眼盈盈的,他是独居老人,经常要给我讲故事,不听他也要讲的,听完就会有糖果,所以我也没有不乐意。附近还有位阿婆也是独居,年纪更大,约莫九十,总是穿民国式的衣服,她家里黑洞洞的,里面放着一副棺木,我起初畏惧,后来也不怕了。她屋子背后的墙上爬满了仙人掌,霸王花开的时候,我摘到花朵就往她那送去,我还没上学堂,可已经能和她聊天解寂寞了,我总是听她讲,听累了我就说,阿婆今日要不要买肉,我婶婶她们又要上街啦,她总是点点头就往里屋取钱给我,等下次,我便是提着肉上门又重复听她讲。两位老人家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辞世了,这种寿终正寝不是坏的,可是大人也不会跟小孩子说这些生死之事,所以我至今都不知道这两位老邻居何时离开的。 那时,对面隔着一道墙的公社经常会有个傻子爬到墙上跟我们说话,人们都說他是傻的,他确实是傻的,我还五六岁的时候就听人说他有三十了,他不穿鞋子,春夏秋冬披一席破烂的灰衣在街上走,他在围墙上跟我们聊天说看见月亮和太阳打架,说小树和小花跟他玩,他不是乞丐他是有家人的,饭点的时候他妈妈会喊他回家吃饭。我读学前班了,在上学路上会遇见他,小孩子都怕他,可是我不怕,因为他是我的邻居,小女生见到他总是离得远远的,但有些小男生会欺负他,隔远就往他扔小石头,我生气地跟他们說他是我的邻居,他家人会找他们算账的,他们就一下子跑开了。等到我搬了家,正式成为小学生了,我就再也没见过我的傻子邻居。
后来搬到裕光路,我的邻居多了好多,有小珍,小娟,美琴,小霞,小庄,而且她们都是有兄弟姐妹的,一下子便多了好多年纪相仿的邻居和玩伴。我们可以玩老师教学生的游戏,我们还可以经常一起过家家,一起玩布娃娃,一起到田地里野炊。虽然我们也会因为如何处理一只受伤的蜻蜓或蝴蝶意见分歧而吵架,几天不相认,也会因为谁和谁玩得更密切而生嫉妒說绝交,但总是过不了几天便和好如初。那时,邻居就是随时想要见面,就在门外呼喊就可以出来玩乐的伙伴。 邻居之事多为琐碎,在此不能一一。可我以为所谓居住一处,就应该有呼应的才好,房舍倒是其次的。有邻居俨然是美好的事情,这事往往用于消遣时光的,与功名利益无关,可不正好,不为无益之事,何遣有涯之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