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天晚上刚到,泸沽湖依然清澈而宁静,见到她我便情不自禁地微笑,心里的愉悦不会撒谎。一个地方如果来过三次还是不腻,而且加倍地喜欢,那么这个地方真的与你有缘。
房东祖孙三代几乎没什么变化,只是小芬瘦了点儿,因为这几个月在湖上划船载游客累的。唯独变化大些的是小哈姆,又长大了一岁,快三岁了,脑子很是灵光,眼睛睁得圆圆地,小脸红扑扑地,身子骨很结实。每天在泥土里打滚的孩子就是这样,性子当然是野了点儿,但却挡不住小女孩的妩媚漂亮。听说头天晚上小哈姆就跟人说:"我有两个奶奶,明天我那个奶奶要来了"。这是个幸福的大家庭,汉族与摩梭族、藏族结合。而我已经荣幸地成为这个家庭中的一员了。
昨天傍晚男主人阿龙伟跑上楼来拉我下去吃饭。进了厨房兼餐厅,发现除了家人,还有两位是我不认识的。原来那位年轻人是阿龙伟的侄子阿福星,很帅的一位摩梭族小伙子,他是专跑丽江到泸沽湖的导游。另一位是旅游大巴司机刘师傅。说话间知道了他是藏族人,家住香格里拉,又是一阵狂喜。我向来对藏族人感兴趣,但很少近距离接触。一家人吃过饭都散去,我们几个人却在餐桌上唠个没完。摩梭族的热情好客再一次体现,阿龙伟拿出自酿的酒,替我们斟满。小芬炒了好几个菜,有一盆湖里的鱼。刘师傅虽说是第一次来,大家却像久别重逢的老朋友。嘿嘿!藏族、摩梭族本来也不隔,信仰的都是藏传佛教。摩梭族是纳西族的一支,远祖是羌族。而我的祖籍山西(其实远祖来自哪里也不好说),虽然出身汉族,但天生对彪悍淳朴的民族心生好感。刘师傅作为一名老司机,常年跑丽江到大理、到香格里拉、到泸沽湖的线路,见多识广,阅人无数。听到我的情况,也是绕有兴趣。我们交流了很多彼此感兴趣的话题。听到我的年龄,他吓了一跳,直说我的状态太好了。原来我比他大出差不多十岁。谈话间,他让阿福星去车上取下一个夹子,给我看他的写生作品。皱皱巴巴的一张白纸上,普通的签字笔随意画的,他说是在观音峡,游客们在观光,他就画了几笔。可是看上去真的很有功夫,原来他也是琴棋书画都喜欢的,这让我再一次感叹高手在民间。刘师傅非要我在画上留几个字,我哪敢?直说不配。阿福星有一阵子不说话,只是听,后来他邀请我随他带的团环湖游览,并建议我写写泸沽湖和摩梭族人。惭愧的是我并不深入了解这一切,我只是随心所欲地享受着大自然的恩惠罢了。
晚上,我们一起去观看村里的篝火晚会。年轻人下去跳舞了,我和刘师傅边看边继续聊天。他说他年轻时在泸沽湖也走婚来着,我很感兴趣地怂恿他细说。他也不避讳,就从头说起。譬如篝火晚会上相中一个女孩子,跳舞时挠挠手心,如果被允了(也是挠手心哦),就散场后牵手离开。然后女孩子会指给他看她家的房子。于是晚些时他便会去赴约。我见过摩梭族女孩子闺房(花楼)高高的窗户,走婚是要从窗户入室的。我问他那么高的窗户爬得上去吗?他说那是必须的。而且他说一定要守信用,约定好了的,多晚也要去,不能爽约。"完了之后呢?"我问。"那就走人喽!"以后不再有瓜葛了?""是啊!"我知道摩梭族的传统习俗是男不娶,女不嫁,走婚只依赖感情,与经济等一切外在条件无关。过去很多摩梭族人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有种说法是:摩梭族的孩子是被自己家里的舅舅养大的,而舅舅的孩子是被别人家里的舅舅养大的。也难怪摩梭族的男人看上去会比较温柔。而家里最有权威的是老祖母,名副其实的女儿国。但现在摩梭人的汉化越来越严重,一夫一妻的婚姻也越来越多,不知道传统习俗还会保留到哪一天。阿福星今年26岁了,还没有女朋友,也没有过走婚行为,与他们的父辈是大不相同了。看着他那摩梭人特有的高鼻梁、精致的面容,听他有些沉重地感慨:"听你说话,我觉得自己倒像是老年人了。生活很现实也很残酷。"摩梭族人不再潇洒了,仙境一样的泸沽湖,竟也落入凡尘。
篝火晚会结束后,阿龙伟、小芬又热情地带我们去吃烧烤。盛情难却,我奉陪,看着他们吃。
泸沽湖的夜晚星斗满天。4月的最末一夜,天气微凉,而我却快乐地想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