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久咳初愈——或者说粗愈——还咳,静时不咳,话说多了还咳。
这是什么原因呢?他问我。
说话伤中气,气伤则逆,故咳。我随口一说,又好像说得一本正经——反正他信了。
虽然信,却不能减少他的讲话量。在出发去钓点的路上,还是说个不停;不但说个不停,而且声音大,说着说着,咳两声,之后又继续说——认识多年,却才发现,他分明是个话痨。
我不喜欢多说话,话能不说就不说,能少说则少说——比如面对经常要应对的“谢谢”,一般的医生回答“不客气”、“不用客气”、“不用谢”。我则答,“好。”看似字数差得不多,但在倍数上却相当可观。
自己不喜欢多说话,自然不喜欢话多的人——最怕的是坐在我的办公室与我长聊型。昨夜在鱼仓,有刚到彼处准备也钓鱼的人站在我的背后,于是有了这样的对话:
“钓来没?”
“没。”
“鲫鱼也没吗?”
“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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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什么?管自己钓去啊!”
“看看也不行吗?什么人呢!”
“就这样的人。”
对,就这样的人。你不认识我,我不认识你,我不想和你废什么话。这个对话应该结束于第一个问答——“钓来没?”“没。”既然已经说“没”了,就当然包括没鲫鱼。鱼护都还没放下去,你站在后面也有分把钟了,你说有还是没?再问不是惹我生厌的纯废话么?
虽然说不喜欢话多的人,却也有例外。比如老婆,她话多;比如女儿,她话多;比如诺诺,她也话多。看来我不喜欢话多的人不喜欢得并不够纯粹,境界还不高,还远没有做到公正,公平。
对他也是如此,看他两个小时多的车程一路讲,只诧异于他的热情——咳嗽限制了他讲话,终于不怎么咳了,所以需要放开讲一讲?鱼仓没去过,是个新钓点,所以有些兴奋?到了鱼仓之后的晚餐期间,他热情不减,再讲一个小时。回程有点迟了,我有点想犯困。雨夜,有雾,能见度低,他继续讲,这回应该是为了让我提提神——于是他讲我也讲,他倒不像有什么咳嗽了,我却陪讲约半个小时就觉得咽喉不适,要咳嗽状。于是喝水,闭嘴,听他继续讲。
“讲话伤中气,气伤则逆,故咳。”
果真如此吗?
很有可能。练气功的人在练功的时候是不讲话的,人在运动的时候也是不讲话的,我自己也经常对需要休息的人说“静养几天”,也包涵着少说话的意思。
如此看来,教师是最辛苦的职业,电影里的常说的“闭嘴!”原来是最贴心的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