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以前,我四处游历的时候,曾经去过一个国家。那个国家的名字奇特晦涩,我已经不记得了,但我当时给它取了一个名字,叫美人国。
美人国与其他国家地区保持着相对的隔绝,但依然繁荣昌盛。这里的人似乎个个都是能工巧匠,个个都是艺术家。他们把城市设计得色彩缤纷,像梦幻的城堡一样,在服装设计和化妆技巧上,也同样登峰造极。即便是路边一个小女孩,也能对造型艺术发表出独特的见解。也正因此,这里的人的装束都非常风雅美丽。唯一的美中不足,是他们不知为何天生血色不足,全身惨白,不过这倒也带给他们一种独特的美感。
一位见多识广的朋友提醒我在那里不要太招摇,我听从了他的意见,去的时候把自己脸上身上也涂成了惨白色,让美人国的居民看不出我与他们的差别,并在当地购买穿戴了他们设计的华丽的衣袍。
在当地游历的头几天非常惬意舒适,我一直保持着与当地人一定的距离来观察他们。他们活得简单快乐,沉醉于艺术设计和艺术品生产当中,以此为满足。即便是地位相对低下的生产工人,也都穿着漂亮的衣物,让人羡慕。
到了第四天的时候,我正走在街道上,忽然下起了大雨。我还来不及躲避时,雨水已经淋湿了我得全身,我身上化的白色的妆全部褪去,露出了本来的面貌。那些躲在街道两侧避雨的人们,都诧异地看着我。我站在街心不知所措。那时我得心跳得格外的快,一瞬间脑子里闪现出很多念头。我的自然的有血色的皮肤暴露在他们面前了,我和他们不一样,而对于这些骄傲的艺术家们来说,他们唯一的缺点就是肤色不够自然没有血色,他们会不会因为嫉妒而对我做出不理性的举动?
事实是人们在呆住一两秒之后,爆发出了一阵大笑。我后来才知道,他们之所以笑,是因为第一次看到一个外国人化妆成他们的样子,又在他们面前暴露无遗,丑态百出。他们从不认为自己的肤色不如外国人,因此不存在什么嫉妒。
很快来了两个警察,把我带走了。是一个小男孩去报的警。在我被雨淋湿的时候我看到他机警地跑开,过了一会两个警察跟着他就过来了。
我的化妆举动引起了小男孩和警察的怀疑,他们担心我这样做别有动机。经过一番盘问和护照检查后,他们实在找不出质疑我的证据,只好把我放了。
我回到酒店躺下后脑海里一直盘旋着下雨时街上人们的哄笑声,起身走到镜子前打量自己半天,忽然觉得自己原来真的很丑陋,当时竟然还担心美人国的居民嫉妒我,简直是天方夜谭。我思考片刻,决定还是把自己涂回白色。
美容店里给我化妆的是一个年轻活泼的姑娘,爱说爱笑,但偶尔看着镜子里的我的时候,会流露出某种深沉的眼神,是人在一边眺望远处一边回想往事时的眼神。在化妆即将完毕的时候,她轻声对我说,她给很多来这里的外国人化过妆,她觉得这些人的肤色其实更美。
我呆滞了一秒,随后被一个念头抓住,很快忘记了姑娘说的话。
(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