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是满园的木槿花,花香四溢,涌现出她的脸。
学校里的秋千一直晃啊晃,从夕阳落下再到明月升起,我站在余光中看见她坐在秋千上面,周围是她银铃般的笑声。
就好像一切都没有变。
我以为她还在我身边,睁开眼,摸着枕边,空空如也。
却原来一切都是假的。
想起她说:“我一直觉得我们不会在一起很久,是因为我不相信我会有这么好的运气遇见你,遇见你这么个长情的人。”
她哭得很伤心,只说着未来无法预料之事。
六扇的风叶在我头上不停的旋转,额上的汗不停的往下流。
我已经不知道这是第几次梦见她。
上一次,是梦见她做了别人的新娘,我捧着鲜花,伤心得以为自己是在参加谁的葬礼。
我咧着嘴,突兀的现在人群里,笑得比哭还难看。
我说,祝你幸福。
天晓得,我真是这么想的,我比谁都希望她能幸福,只是她没有给我机会。
房间空荡而寂静,人的精力一点点的被耗干。
我从床上爬了起来,飞速的穿上衣裳,一件明黄色的短T,衬得我的脸色雪白。
我吃力的从柜上拖出一包香烟来,手有些抖,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镜子就在我的面前,照见这个满是伤痕的人。
爱情,终究只是活在我的假想里。
我对镜问自己,究竟要怎样才能算是把自己过好了?
可我我又告诫自己,有生之年,绝不能忘了她。
哪怕只能在梦里遇见。
烟雾渐渐弥漫,我的脸越来越模糊,所有的伤心和悲哀都再看不见,只剩下我的身体像鬼一样。
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还会爱我吗?
烟雾那边,没有人回答。
屋顶之上似有弹珠在回响,我仿佛又听到了她在跳舞,声音踢踏,踢踏。
像音乐,永远不会停。
黑色的高跟鞋,白色的裙子,淡雅的香水。
她旋转得像一只蝴蝶,倏忽出现在我的生命里,又忽地飞走了。
想起还爱着她这件事,我胸口开始发闷,几乎是冲一样的出了房间,也顾不上脸上的泪痕犹在,手里死死抓着她买给我的黑色风衣。
我像是活在人世里,不甘的蛆。
我狠狠的想,我要到哪里都有她的味道。
沿着路灯一直走,蒙马特的地面广阔而安静,整个世界都陷入昏昏之中。
我又是在哪里?怎么会让自己过得如此悲惨?
一个人的影子,晃晃荡荡的,无所依凭。
穿过圆形广场和几间不打烊的红色酒吧,我来到了传说里的爱之墙。
无数的爱侣在这里拍过照,接过吻,刻过字,以期待能够天荒地老。
我曾带着满身的回想和全部的希望,有时候是对着黄昏,有时候是对着黎明。
可明天终究是不会来。
我问我自己,究竟是中了什么样的毒,才会一遍遍的在心里将自己凌迟?
这一切没有答案,我悲哀的想,蝴蝶不会再飞回来,她也永远不会出现在我的面前。
做出回国决定的那天,我对着巴黎的铁塔拍了数张照片,照片里的我背影孤索,张着大嘴,像是要把周围的一切都给吞掉。
灯火辉煌间,我是一具行走的骷髅。
我把这些照片都传送进了那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邮箱地址里。
收件人的信箱一直沉睡着,陷入死寂之中。知道她不会再回来,我就一遍遍的回想着,任那记忆将我撕得粉碎。
闭上眼,呼吸着蒙马特大街上的空气,我仿佛又看到了她的脸。
亲爱的木木,你告诉我,失去你的日子里,我眼里的世界如此荒败和空洞,我该怎么继续我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