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里难得如此阳光明媚的日子,我躺在院子里的软椅上,悠闲的晒着太阳喝着茶。
小春红一副大难临头的表情跑了进来,喘着粗气说:“公主,魏国皇帝病重,听说熬不过这个冬天了。”
一代雄主,就要英年早逝,可惜了。不过,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魏国的太子还是个吃奶的娃娃,少不得要一番内乱了。”
幼主继位,朝政不稳,可怜啊。不过,这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国跟魏国敌对多年,皇上一定会趁这个机会派兵攻打的。”
趁火打劫,攻城略地,似乎有些不道义。不过,这跟我也没什么关系吧。
我眨着无辜的大眼睛,看着一脸火烧眉毛、万分焦急的侍女,表示国家大事我并不关心,还是讲一讲近来宫里最火的八卦吧。比如:那个深宫寂寞的老嬷嬷有没有把那个俊俏的御前侍卫追到手?
小春红褪下焦虑换上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双眼冒火的盯着我道:“要攻打魏国,我国就会同陈国结盟,而结盟就需要联姻。皇上只有您和詹阳两位公主。宣妃在宫里这样得势,她哪里会舍得自己的女儿远嫁。所以,像和亲这样的苦差事定会落到您的头上的。”
好吧,这绝对跟我有关系的。原本悠闲自在的心情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五雷轰顶的清醒。
我,燕国的奢月公主,在后宫过了十七年逍遥日子后,终于要面对女大当婚的难题了。而且,情况似乎还很不妙。
我和詹阳本是同年同月同日生,才情品貌也不分伯仲。若论和亲,我们两个应该都只有一半的概率被选中的。可是,詹阳的母亲宣妃很是得宠,先后生了三位皇子一位公主,在宫里的地位直逼皇后,再加上外面还有一个当丞相的哥哥,想不横行霸道都难。而我呢,母妃早逝,弟弟年幼,连个帮衬的人都没有。胳膊是拧不过大腿的,按照以往的惯例,像我这样不得势的公主,从来都是政治联姻牺牲品的不二人选。
深刻的分析完国内国外的严峻形势,我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如果不想接受和亲远嫁的命运,那只能赶在魏国的皇帝咽气前,把自己先嫁出去!
对,赶紧把自己嫁出去,以逃避联姻的厄运。
可是,嫁给谁呢?这是个问题。
我发动了锦华宫所有的宫女太监去打听朝中适婚的青年才俊,自己则在院子里烦躁的走来走去。这时,我的宫里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丰毅。
我一向不怎么爱端架子又喜欢一个人待着,这使得我宫里的宫女每日无所事事,一来二去的就成了宫中打听八卦、散播谣言的主力军。不止是宫女,太监也十分的清闲(因为活都让陈安一个人干了),他们不得不靠喝酒赌钱来打发无聊的时光。
作为宫里的不安定因素,锦华宫受到了御林军统领丰毅的格外关注。他像往常一样跨进了宫门,恭敬的对我行过礼后,就开始了巡查。
没有聚在一起闲话的宫女,也没有聚众赌博的太监,只有一个灰头土脸在后院劈柴的陈安。丰毅把锦华宫转了一圈后,惊奇的发现这里竟然一扫平日的乌烟瘴气,变得清静雅致了。
我有些得意的耸耸肩,看来今天不用再听丰毅说什么宫规严谨不容违犯之类的鬼话了。
“公主,您这宫里的人都哪儿去了?”没查出问题,丰毅似乎有些不甘心。
“噢,过几日就是皇上的寿宴了,他们都去前殿帮忙了。”我挂着端庄的笑容,很是从容的回答。
我没有说谎,他们确实是去前殿了。前殿历来都是各宫闲杂人员汇集的地方,更是各种小道消息、秘闻八卦传播的重要场所,要想打听到德才兼优的驸马人选,不去那里怎么行呢。
丰毅的嘴角抽了抽,眼珠子一转,拱手道:“公主,近来宫中有些不太平,还望您多加约束宫人,不要惹出什么事端才好。”
能惹出什么事啊,我的宫人除了有些不良嗜好之外,也算得上是循规蹈矩了。
晚上,我把出去打探了一天的宫人都聚在一起,连每日只知道埋头干活的陈安也叫了过来。我端坐在正位,清了清嗓子道:“这是我们锦华宫最高级别的秘密会议,大家一定要高度重视。我嫁给一个什么样的人,直接关系到各位今后的命运,你们千万要本着对自己负责的态度为我推荐合适人选。”
宫女太监们的表情瞬间严肃了起来,纷纷点头表示无比赞同。按照宫中的旧制,他们将来都会是我的“陪嫁”,所以挑一个什么样的驸马,事关我们全体人员的“终身幸福”。
推荐人选一:蓝逸。蓝王世子,潇洒倜傥、俊朗不凡。可惜太过风流,京都的秦楼楚馆时常可见他流连忘返的身影。
推荐人选二:江扈。吏部尚书之子,文武双全、相貌堂堂。可惜嗜赌成性,据说曾经连衣服都输过,不得不光着膀子跑回了家。
才听了两个,我就忍不住开口打断道:“我想我有必要说一下择婿的标准。这第一条就是德行不好的不要。”
大家看我态度明确,纷纷表示理解,在脑子里重新搜索了一下。有人道:“我听说大学士张京,学贯古今、才识渊博,是当今品德最高尚的人。
嗯,这个不错,张京的贤名我早有耳闻,可是他不是瘸了条腿吗?又有人道:“京畿营的徐参将,武艺高强、为人正直…”
还没说完,小春红就插嘴道:“你说的是那个斜眼吧,他看人都是这样的。”说着,她眼皮上翻,眸子使劲往外挤,惟妙惟肖的模仿了起来,惹得众人一片哄笑。
唉!我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哀怨的看着底下这帮欢闹的下人,真是太不靠谱了。想我堂堂公主,至少也要嫁个五官端正、四肢健全的人吧。
秦嬷嬷不愧是宫中的老人,她“啪啪”的拍了两下桌子,屋里立时安静了下来,“都给我严肃点。公主是金枝玉叶,只有德行才貌都一等一的人物才配得上。”
我无比赞同的点点头,还是秦嬷嬷懂我啊!
众人无比沮丧的摇摇头,真没有秦嬷嬷说的这等人物啊!
好吧,一天的时间确实太少了,打听的消息自然也十分有限。作为锦华宫的精神领袖,我鼓励大家不要灰心,鼓起斗志,再下下功夫继续打探。
“嗯,我们一定为公主找个如意郎君。”小春红首先响应我的号召,“就是掘地三尺也在所不惜。”
“对。”众人纷纷拍手赞同。
掘地三尺?这是连死人也不放过吗?我要不要提醒一下我想要个活的。
“姐妹们,公主平日那么厚待我们,如今是报恩的时候了。”
姐妹们?春红姑娘,你有考虑一下这屋子里太监们的感受吗?
胡二作为我宫里的首席太监,十分有担当的站了出来,“红姐姐说得对,我们不是吃干饭的,如果连个有用的消息都不能帮公主打探到,我们姐妹岂不是在宫里白混了这许多年。”
好吧,看来我真是多虑了。以前一直觉得胡二也算是个身残志坚的人,平日里我怕伤他自尊,都是称他胡公子而不是胡公公的。
在小春红和胡二情绪高昂的号召下,屋里的真姑娘、假姑娘前所未有的团结一致,思想高度统一,发誓甘愿抛头颅洒热血,也要完成我交待的神圣使命。
最后,考虑到明天还要做大量的情报收集工作,我十分善解人意的宣布散会,让这群“姐妹们”有充足的睡觉时间,以便养足精神,明天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