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金侬
上世纪八十年代对我来说是一段特殊的岁月,它是我从学校走向社会,进入完全独立人生的开始。
时光倒退至一九八零年代中叶。
那时的北京,马路很宽,人不多,天一直很蓝。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大约有三百天阳光灿烂。
后来,有一部电影的名字,叫《阳光灿烂的日子》,讲述的是七十年北京的故事。
我看到这个名字,就会心地笑了。
春天,在南方是让诗人诗兴大发的季节。
而在北京,春节一过,呼啸的北风就会从早刮到晚,差不多一刻一停。
到了四月,春绿初起,天就开始时常变得有些发黄,北风夹带着沙土,搅得让人觉得空气中有一股子土腥味。
这时,女性的装束,就像疫情时每人必带的口罩——一条丝头巾,蒙上了每一个女人的脸,成了她们出门必备的武器和装饰。
那段时间的北京,满大街都是穿风衣的人,无论男女年老,一律灰色。偶尔也有蓝色和黑色夹杂其中。
风衣中有一种北京当地的品牌很有名,叫大地牌风雨衣。
我曾经也自豪地拥有过一件,当时是在王府井百货大楼买的,至今还压在箱底,作为青春的记忆保留着。
每到春天,我的眼睛就会发痒发红,就需要到单位医务室拿几管氯霉素眼药水来点。
我知道这是空气中的沙土让我的结膜炎又犯了。
我曾经在一篇文章中写到,电影演员姜文喜欢眨巴眼,我一开始不知道原因,后来才猜到,这可能与北京的风沙有关。
早年读老舍的名著《骆驼祥子》,一直不理解书中描写西直门、永定门那里居然有骆驼。
后来我才明白,这也与北京春天的风沙有关。
风沙一过,便是满天的飘絮。那絮飘得,仿佛又回到了冬天,漫天飞雪。
一九八五年,在春天飘絮最厉害的那些天,我骑车去海运仓《中国青年报》社送稿子,一走进编辑室,我的校友现已旅居海外的黄鹏程编辑惊讶地看着我说:哟,怎么头发都白了?
我本能地摸了一下头,房间里立刻飘散起轻浮的花絮,这才意识到黄编辑说我头发白了,是飞絮所致。
等到我从编辑室出来,特意到洗手间照镜子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确实成了白头翁。
扬沙和飞絮,这便是八十年代北京的春天给我留下最深刻的记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