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活着,对有些人来说,就很累。
Z在每一天的煎熬中,被动的活着。尽管已经开始吃药了,但是状态还是一天天严重下去,每天都有无数次难过到,呼吸不畅,整个人压抑到谷底,在难以名状的漩涡里无法自拔,那种感觉,可能此生不想再有第二次。
终于,Z被迫休了病假。
先是Z的周围同事发现了她的不对劲,一段时间后,Z的领导也知道了,但是这种事情,别人也帮不上太多忙。最终公司的HR也知道了,进行了谈话开导,依然是老样子。
不久后,公司联系了A来把Z带走,算是强制性休了病假。
A接到Z公司HR的电话,来到Z的城市,当天带她一起去了之前的医院,准备再开一些药。挂号,看诊,排队,Z麻木的看着医院的一切,最后需要去付款买药的时候,A发现Z的医保卡不能刷那个药了,于是跑过来跟Z商量:不知道为什么刷不了你的医保卡了,咱们要不少买一点药吧?(那个药进口的,有点小贵,算下来大概一片十几块钱,一盒大概一百多的样子,也就够一周吃)
Z已经很麻木了,完全没有自己的思想,说,你看着办吧。
最终,A只买了一周的药,他付的现金。(本来每次买2周的药)
而且这次A接Z要去到他的城市,如果再买药还要让Z再回到这里的医院。还好之前的药还有多余的。
(现在想来,在Z已经不想活了的时候,A还在为少掏自己的钱而耿耿于怀不舍得,一百多块钱比命都重要么,这也真的是,要呵呵了)
患难见真情。患难见人心。
当天两人一起回到了A所在的北方城市。
第一周,A的室友不在,A上班的时间,Z就一个人在房间里,吃了药晚上会睡着,但是会睡得很累,早上睡到自然醒来。饿了下楼去买个饼吃,这几乎是她一天中唯一的活动了。
A下班回来,会买菜做饭。但是基本上也不怎么跟Z说话。有的时候,A会多做一点放冰箱,第二天Z可以热一下吃。那个时候的Z真的是什么都不会了一样,那天端着一个碗,手一直抖的拿不稳。她甚至连煮一碗面都做不好。
那个时候,A话也不多,偶尔会安慰一下Z,给她一些鼓励,说会好起来的。
但是更多的时候,A也黑着脸,不说话,该干嘛干嘛,可能是Z的负面情绪影响到了他,他自己也需要消化。
这些天,基本上没有什么笑容,两个人都是。
终于有一天晚上,A对着Z发飙了:你想死去死啊,你死了顶多两个家庭难过一段时间,过一段时间该干嘛干嘛了,世界照样转。
他可能是受不了这种压抑氛围了,也需要发泄。也可能是想通过这种刺激让Z醒过来,不要再这样。
但是,这根本不好使,反而会加重。
Z当时像惊弓之鸟,突然觉得这个人依靠不住了,下意识的离他远远的,缩成一团。
那些天,Z每天一个人呆呆的看着窗户,可以看很久。她会有不好的想法,会想很多。
四楼跳下去好像会残废的吧……
第二周,A的室友回来了。室友请了假在家准备考试。
当A去上班,就是室友和Z在家里。A把Z抑郁的事情告诉了室友。
Z感觉很羞耻,更加压抑了。室友偶尔会过来给Z送个水果,或者中午问需要带饭吗。也会过来跟Z聊聊天。是一个很开朗的人。但是,毕竟是陌生人,Z回避一切社交,不愿意说话。
有的时候,Z会问A,如果我一辈子都好不了,也不能工作挣钱了,一辈子要吃药,也不能生孩子了,怎么办?
A回答,我会照顾你一辈子的。以后我再找一个媳妇,和我媳妇一起照顾你一辈子。
呵呵……
那些天,不知道怎么过来的,但是自从不上班了,似乎轻松了一些,因为没有了工作的压力。所有工作的电话,Z都不接,那时候一听到电话响,就会一惊。后来干脆关机了。
这两周,是Z第一次体验到A的日常生活。
真的是一言难尽。
A的牙刷不知道用了多久,毛毛已经四分五裂了,但是还没有换。Z提醒了他,他没理。后来Z买了新的牙刷回来让他换,他也没换。后来Z又提,A气愤地说,我不换,你不会帮我换了吗?你把我旧的扔了不就好了!
A的内心里似乎放着很多怨气,时不时的会变得态度不好。
Z知道那个时候,他对自己有诸多不满。
喜欢,曾经的喜欢算个狗屁啊。到考验面前,一文不值!
A是一个不怎么讲究卫生的人,衣服也不多,内裤烂了也不换,一穿很多年。生活过得也很节俭,买菜只买一点点,甚至洗衣服什么的也是用室友的。
有一次买香蕉,一共买了3个,拿回来之后,Z说给室友一个吧,他不同意。Z说,人家都给我水果吃了,才拿了一个给室友。
Z也是一个比较节俭的人,但是这样她还是觉得过分了。
原来他不止对自己抠门,对别人也是这样。
第二周的时候,Z的父母一直想要把Z接回老家照顾,但是那时候状态不好,Z自己坐火车可能都不行,但是A又不会请假送,Z的父母就从老家寄了一些中药过去,喝了3天中药后,Z突然状态好多了,大概也有2周了,药也快没了,A就说,让Z回她的城市去医院开药,顺便去公司续病假,之后回老家。
这整个过程,Z一个人去。A没有时间,也害怕浪费多余的交通费用。
于是,Z一个人坐一晚上火车从北方到南方,去医院开了两周的药,让同事帮忙续了病假,当天晚上坐一晚上火车又回到了老家。
这一次回老家,Z带着复杂而又羞赧的心情,当时已经是冬天,穿了羽绒服,一路上带着帽子,不敢见人。
这一次在老家,休病假持续了一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