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离开我们有好几个年头了!
不知怎的,总也记不住父亲离去的祭日!一是出于本能拒绝记!拒绝打开尘封已久的记忆与伤心!二是夜深人静,经常梦里相见!一如既往的真实,真切,总以为,他还在!
清明节时,读到一位大师之作,谈到每每念及父亲,却不曾写过专文悼念,此乃不孝!让我顿时泪流满面!
一直不愿打开尘封的记忆,不愿回顾那悲痛欲绝,肝肠寸断的辛酸事!只是在夜黑灯熄的某个时刻突然从梦中醒来,任泪水肆溢!来洗涮自己的罪恶与愧疚!
在儿子和女儿作文中都有忆及姥爷的文字,他们怀念与姥爷在一起的日孑,讲述生动逼真,他们以为姥爷一直都在!但又不得不承认,记忆中的姥爷越来越模糊了!似乎想伸手抓也抓不住了!真害怕忘掉!
我清晰记得,父亲奄奄一息时,穿的还是我给他买的棉衣。他最喜欢这件棉衣,大方,得体!后来他还开玩笑抱怨,别人和他一样款式还有毛领!他的沒有!想到这些,我已泣不成声!我就一直想,为何当时没有为父亲再买一戴毛领的棉衣!这成了我心中永远无法弥补的痛!
用我们的话讲,父亲爱管闲事,无论早晚,正午,半夜,农忙,农闲,谁家老人办白事,他一定到场,帮别人穿衣服,安排下葬,回到家,还给我们讲述这些让人毛骨悚然的礼节规矩,我们胆子小,吓的要死,父亲说那没什么可怕!有时村里办这种事,他会告知我们不用回家了!但无论如何,我们也没想到,我们家也要办这样的事!
父亲躺在床上,双眼紧闲,几个平日和父亲关系特铁的叔叔在帮父亲洗脸,剃头发,我们几个姊妹跪在地上,拉着父亲温暖的手,哭着求叔叔救救父亲!我们似乎还没有意识到,父亲已撇下我们撒手而去了!父亲已不在了!父亲静静地躺在那里,盖着那极简易又廉价的棉被,穿着一双能看见纹理的棉袜,黑布鞋,母亲哭了一夜,我心中的悲痛似乎靠泪水和哭声已难以发泄,我感觉到声带的撕裂,发不出声,但还是拼了命的哭,哭别我那突然离世的父亲!
第三天,我们随着灵车,喊着,叫着,来到了火葬场,千不愿,万不愿,是我们,把最亲最疼我们的父亲,亲手送到了这阴森恐怖的生命回收站!亲眼目送他一步步离去,而灰飞烟灭,这又是如何的痛!
丧父之痛似魔鬼一遍遍吞噬我的肉体与灵魂!整理衣物时发现被剪坏的棉衣贴身口袋内,父亲留下的钱物,抽屉里崭新还未来得及穿的几双新袜,其它都是几个女婿剩下不穿给他的旧衣!父亲在郑州手术期间,遵医嘱,只吃流食,父亲厌烦了,说想吃馄饨,买回来后,父亲像个贪吃的孩子一样狼吞虎咽,一扫而光,我可怜的父亲就这样极其俭朴的过完一生,离开了我们!
生命的最后关头,母亲背着他,一遍遍,一趟趟在堂屋溜达忍着疼痛到天明!也不愿半夜打电话麻烦孩子!手术刚过,拔掉针头就要回家,一切来的太突然,超出了所有人的意料。我记得父亲说,他死了让我们和母亲好好过!我随口答道,我母亲有我们!谁知这竟成了我与父亲临终前的对话!
父亲不在了,走到街上,我会注视和攵亲一样年龄的人,寻找父亲的影子!父亲不在了,我会忍不住多看两眼父亲生前所开的那辆车,不断回忆和他在一起的点点滴滴!父亲不在了,每次走到他经常活动的地方,我都会驻足停留,想象他健在的场景!父亲不在了,我会珍惜和亲人在一起的日子,想以此来弥补内心的愧疚!
可我终究愧对了生我养我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