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于说：“有人说太阳很远，我却常常享受它的光芒;有人说她很近，却是如此陌生得像有一堵无形的墙”。
而我说:“你这典型的就是有钱人的闲毛病。明明只要暴露余额，便能拉近所有距离，非要装成爱情的样子！”
一
那年，我弹过一把吉他。小于谈了半次恋爱。
二
故事发生在我的宿舍，小于的宿舍，以及宿舍之外。
我们的宿舍是公司租的一套单身公寓，不过住着的大部分是不单身的人。后来想了想，小于就自个儿把单身公寓改称狗粮公寓。毕竟，狗粮在楼道内、楼梯上及楼顶楼下无处不在，风景各异！
小于与我住一个套间，两室一厅，他的大一些是主卧。
三
小于的家在某海岛，离此船行一小时，车行一小时。家里无矿有两条渔船，算中有资产，年收入千万。刚大学毕业就来此上班已两年，其父怕其受苦，入股了公司，于是混了个某办公室主任，让很多人都有异议，苦闷他爹为何不是他爹。
曾问其为何不子承父业，其父道:“祖传十八代，就这一代是个小白脸，怕他上船晒黑了”。于是，又郁闷了一批人。
四
小于的房间有把吉他，他用来做摆件已有好久。
某日，我:“吉他借来练练？”
小于:“你会？”
我:“不会。”
小于:“不会练什么？”
我:“会还练什么？”
小于想了想，把吉他拿下来，看了看上面的灰尘，递了过来。
五
周日，阳光正好却无处可去，打开网上买的《吉他一日通》，这书应该是给天赋异禀的人看的，与我无关。
当路灯映进窗户，房门响起，应该是小于回来了。
小于:“老姚，感觉你有进步。”
我:“何以见得。”
小于:“昨天不知你弹的是什么，今天能让人感觉到棉花的厚度。”
我:“承蒙夸奖，我也觉得。周末回家了？”
小于:“没有，恋爱了。”
我:“同谁？”
小于:“不知道名字！”
我:“那叫什么恋爱了？”
小于:“前天晚上我在厂门口，她看着我，冲我甜笑，很好看一个姑娘，那迷人的微笑让我感觉恋爱了。”
我:“跟你今天一天不在有什么关系？”
小于:“我加班了呀，去她车间陪刘主管聊了一天，套那姑娘的信息。”
我:“套到了？”
小于:“嗯，某某某。”
我:“某某某？”
小于:“嗯，某某某。”
我:“你失恋了！”
小于:“怎么了，有男朋友？”
我:“那姑娘我知道，身材不错，长得漂亮，但神经有问题，见谁都傻笑。这姑娘车间都知道，你们办公室不知道？”
小于:“你说的话，你能负责？”
我:“每个标点符号都负责。”
小于:……
小于伤心了一分钟，然后回他房间了，一会传来他那破音响的声音，是一首没营养的歌。
六
时光如梭，转眼就梭了半个月。不过这梭子是老式高车的，梭得比较慢。
小于经过观察，发现事实与我说的一样，为那个姑娘祈祷了一分钟，然后感叹了几天命运不公，对那姑娘太残酷后，活动又正常下来。
“咚咚咚”
今晚我的吉他声末响起，门倒响了。
我:“门没锁。”
小于走了进来:“老姚，邻居问我是不是我们宿舍有人练吉他。”
我:“男的女的？”
小于:“一对情侣。”
我:“情侣感情这么差？”
小于:“这怎么看出来的？”
我:“只有感情一般的情侣，才无法沉浸在两人世界，从而听到外面的风雨。”
小于:“有没有可能是你的噪音让人太烦躁。”
我:“自己的世界加一堵墙，那还能听到别的！”
小于:“好吧，个人觉得把窗关严点还是有必要的。”
我起身把窗关上道:“慢走。”
小于却坐下道:“小关在追我。”
我:“恭喜。”
小于:“给点意见。”
我:“那你们不适合。”
小于:“为什么？”
我:“她那人个人感很强，对自己要求不高，对别人要求很高。”
小于:“具体点是什么？”
我:“她爱自己胜过爱所有人。也就是说她不一定是因为爱你而爱你，而是因为爱自己而爱你，毕竟你那么小帅养眼又有钱，所以这种感情你不能老也不能穷。”
小于:“我能提个疑问么？你怎么知道的？”
我:“你们在办公室经常打交道，看不出来？”
小于:“我感觉她还是不错的，是那种能一起经历风雨的人。”
我:“她不会与你一起经历风雨的！”
小于:“为什么？”
我:“因为她化妆了。”
小于:……
七
小于与小关的恋爱开始了，小于与小关的恋爱结束了。
那天，小关约小于去外面吃饭，刚出宿舍楼走了一百米，接到一个电话。
“儿子，小关与你王叔关系很好。”小关的王叔，公司的另一个小股东。
小于回来了，没敲门就进来，问:“老姚，你是不是知道小关与老王的关系。”
我:“还有老张，老杨，老马，老……都知道。”
小于:“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她是三？”
我:“你信么？”
小于想了想:“我可能还真不信！”
没有月亮的夜晚，可能才是真正的夜晚，南来的风吹不到北面的墙。我感觉到小于失眠了，他那倒霉的爱情际遇。
倒是门岗保安因功加了薪。
八
秋天不知不觉的来临，工业园区的树都是长青树，让人感觉不到季节的更替。
夏招来的新人开始陆陆续续到岗，对她们的培训也正式开始。
小于被安排成为带新人培训的责任人，主打一个人前显圣。
下午上班时前路过多功能厅，正看到二十个左右的新人，排着整齐的队伍。迈着整齐的步伐，往厅内走去，小于在队伍前带头。让人忽想起曾经的自己，青春啊！青春真好…忽悠！
青春的夜，从来不是夜。
而我们，黄昏未散尽就已经是夜了。雷打不动的，回到宿舍先弹吉他，也可以说是打吉他。
厅门响了，小于脚步声停到我门前，门响了。
小于:“老姚，别弹了，正事！”
我:“么事？”
小于叭一声开门进来:“新人安全培训，你的课。”
我:“不是还有几天吗？”
小于: “通知你下，怕忘记了。”
我: “多大个事，就算忘了，临时叫我也行啊！PPT先成的。”
小于: “你改下PPT，总不能次次一样吧。”
我:“行，我改下日期。”
小于:“我第一次当这个教培，给点面子。”
我:“面子是自己争取的，不是别人给的。”
小于:“你说你改不改吧。”
我:“改成啥？”
小于:“官方点！”
我:“为啥？”
小于:“有点幽默了，抢我风头！”
我:“与PPT有什么关系，到时候我照着念不就行了。”
小于:“你不问为啥么？”
我:“有什么好问题，都是过来人！看上里面的那个妹子了？”
小于:“有三个我都觉得喜欢。”
我:……
小于:……
我:“高矮胖瘦，不应该四个？”
小于:“我有那么肤浅么？”
我:“有，皮肤白不就是肤浅？”
小于:……
九
转眼时间到了某个下午。
小于:“今天我们欢迎设备部门的某某某，来为我们讲解本公司的设备安全，设施安全，用电安全……”
我走上台去接口道:“简称安全。”
下面一片笑声，把他挤一边，他小声道:“说好的。”
我不理他开讲:“安全是你们出门的第一课，你们这代人大部分都是独生子女，你们的安全就是一个家庭的安全，是家庭最大的期愿……”
“叭叭叭”一大堆，看看下边都开始打瞌睡了，便打开PPT，以最快速度念了一遍，看看时间还早，也走下台，一起打盹。
小于走过来:“完了。”
我:“完了。”
小于:“仗义。”
我:“你找时间把PPT强调一下。”
小于:“好。”
我:“走了。”
小于:“好。”
出了门回到办公室，时间正好够收拾东西下班。
十
三月过去了，准点下班的小于又回来了。
刚弹响那把破吉他，小于在客厅说道:“不弹好不好，烦很！”
我:“怎么了？工作出问题了或是又没开始的失恋。”
小于看我走出房间:“我喜欢的三个女人都有男朋友！”
我:“然后你不喜欢的，也都有男朋友？”
小于:？
我:“也就是这一批人里面所有姑娘都有男朋友。”
小于:“不是，有一个没有。”
我:“然后那个，连让你想将就都不行？”
小于:“她很漂亮。”
我:“那就是人家根本不理你。”
小于:“不是不理，是根本看不上？”
我:“为啥？”
小于:“我太白了，她说我太弱鸡。”
我:“这姑娘这么好眼神？”
小于:……
我:“你又不喜欢她，在乎吗？”
小于:“你会安慰吗？”
我:“不会。”
小于:“我曾经想过试着喜欢她！”
我:“发现自己不够格。”
小于:“……别火上浇油，我真的烦躁！”
我:“烦躁能改变什么？”
小于:“烦躁……”
我:“烦躁只能让你更加烦躁。”
小于:“我还跟我爸保证三个月能谈上一个女朋友！”
我:“在所有父亲眼里，儿子的保证，基本都是不成功的自我呐喊，不会报任何希望的，三个月，可能早忘了。”
小于拿起手机，拨了出去，电话里传来:“儿子，想我了还是想钱了？”
小于:“都不想，只是想告诉你，我没找到女朋友！”
电话:“这很奇怪吗？你不是一直都找不到女朋友吗？”
小于把电话挂了，笑了笑:“原来只有我在认真生活！”
我:“27都还没有女朋友，叫认真生活？”
小于:“是的，找一个好的女人而不是爱钱的女人，需要时间。”
我:“那倒也是，从三岁到二十，需要十七年。”
小于:……
我:“无所谓了，这段时间就当一次擦肩而过，毕竟人世间的擦肩而过既不是遗憾也不是诗意，而是不经意地拍拍衣服，怕弄脏了。”
说完走进房门，顺便关上。拿起那把破吉他，昂昂昂又响起来。
小于却又推门进来:“清静一晚。”
我:“心情还不好？”
小于:“我感觉我陷入了低谷？”
我:“你哪来的低谷？家里那么有钱！我才有低谷好吗！”
小于:“我说的是感情。”
我:“你感情不是一直在低谷吗？都没高潮过，说什么低谷？你谈过恋爱吗？”
小于:……
我:“送你一段话，如果人生真的限入低谷，这时，当你不在侥幸，放下所有幻想，你就会发现，天变蓝了，心情变好了。毕竟生活不会辜负所有追求美好的人。这时你也会发现，你一下充落了诗意，忽然有了音乐的天赋，会忍不住哼出一首歌，我艹尼玛呀艹尼玛，我艹尼玛啊艹尼玛……”
小于:……
我:“正好，我这点水平弹出来的，刚好能做这伴奏。”
小于:“告辞。”
门，“呯”的一声。
十一
没有人会在同样的地方摔两次，但小于可以。我把他这种良好的个人精神，归纳为他的个人锲而不舍精神。
今夜月儿有点好，洗澡后正与小于在厅里聊天，门上传来敲门声。
我:“有人？”
小于:“有人？”
我:“找你？”
小于:“找你？”
这门都好久没人敲了。
小于去打开门，门外站着一个女人与另一个女人。
小于:“是你们，找我吗？”
一个女人:“是呀。”甘甜的声音，像夹着一块糖。
另一个女人:“你真的住这呀。”像夹着的另一块糖。
小于:……？
小于:“进来坐。”
两人进了门，看到我齐声道:“老师好。”
我:“……？我不是老师！”。
小于:“设备✘✘。”
又对我说:“刘xx，唐xx，新来的。就是培训班的。”
我起身道:“你们好，分好工作了吧，不妨碍你们，你们聊。门边有水与水杯。”
然后对她们笑笑，起身准备进自己房间。
小于:“老姚干嘛？”
我:“回房间休息。”
小于:“来客人了，你这是待客之道，赶紧的坐下来。”
小刘小唐:“姚xx，不妨事的。”
我:“我没事，那一起聊聊。”
说完发现小于不紧张了，这孩子没救了！
小刘去倒了四杯水，小唐拿过来放茶几上。拿起来喝了一口，还是熟悉的味道，不因是女人倒而改变。
每个人都喝了一口后，沉默少许开始进入公式化尬聊阶段，主要是你是哪里的，她是哪里的，你家好近啊，她家也不远，你家好远啊，其实也没啥等等。
看这样聊天总会在某一分钟尬住，我问道：“你俩有什么具体的事情找小于吗？”
她俩愣了一下，有点尴尬地说：“我们想找于老师问一下，要怎么样才能调一下现在的工作。”
小于：“你们现在分在仓库做文员不是挺好的吗？”
小刘：“我们想学产品设计。”
小于：“你们的专业不是这个呀？”
小唐：“我们想改行，你能不能帮我们问问，我们刚来不熟！”
小于：“可以，我去问一下。但结果不一定！”
小刘小唐：“那我们先谢谢老师。”
小于：“问一下而已，没什么的。”
见目的答到，两人也没有纠缠，尬聊了一会就告辞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