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说壹不二
01
运河之都，礼仪之邦。我出生在一个普通的农村家庭。
听妈说，实际我是那年清明节晚上出生的。由于日子不好，身份证上改成了第二天。不知是不是这个迷信的原因，小时候的我体弱多病。
在家排行老二，但其实有一个姐姐，哥哥，还有弟弟，家乡有些地方的农村排行不算女性，不知这么说来，会不会被人嫌弃家乡封建落后，但确实一直到现在，家里来了亲戚朋友，女人不上桌吃饭的现象依然存在。
爸年轻的时候是武装部特务连当兵的，曾经是连长。退伍后，分配到镇上计生办任职主任。在我很小的时候，因为家庭超生，知法犯法，爸被双开。
从那时起，他一蹶不振，没了正经的工作，染上了赌博并且成瘾，有时候彻夜不归，妈又是个敏感多疑的人。爸妈吵架也自然而然成了家常便饭，物质经济条件也一落千丈。
每个孩子都不愿意看到吵吵闹闹，多少会让人心里感觉不到家的温暖。
然后，从记事起，就变成了很胆小自卑的孩子，虽然能和邻居家的同学玩在一起，但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内心深处总是孤单的，总有一股莫名的负能量潜伏在心底，不自觉的暗示不开心是因为家里穷困，没有生机。
02
看到身边的小伙伴穿新衣服，我却没有哪怕一件，都是穿哥哥姐姐们剩下的，表哥穿小的也会让我穿。其实如果性格开朗的孩子，不会想的那么偏激，有可能不会在乎这些，但小小年纪的我会在意，甚至因此更加自卑。
记忆特别深刻的有两次，一次是读小学的时候，骑三轮车带妈去姑姑家走亲戚，妈硬是让我穿着表哥的旧衣服去他家。当时心想，穿着别人的衣服去别人家，是多么丢人尴尬的事情，半路上几次试图脱掉外套，无奈还是被妈强制穿上了。
另一次是读初中一年级的时候，外婆去世了，那天我穿着姐姐的红色羽绒服，脸上还起了类似麻疹的小疙瘩，感觉整个人糟糕透了，放学后经常低着头走路，感觉无数只眼睛在看着我，嘲笑我穿红色鲜艳的衣服。
听爸妈说，在四五岁的时候，我曾经从梯子上掉下来重重的摔到水泥地上，脑袋水肿，甚至休克。但当时不晓得爸妈怎么那么宽的心，竟然没有送我去医院，只是让我平躺在床上静静等待黎明。
怀疑他们觉得反正孩子多，少一个也没什么。第二天早晨我竟然顽强的苏醒过来，而且脑袋上的大包也渐渐消肿。
还好，我不记得这件事，不然，该有多伤心难过。
还有一次，我站在村子池塘边钓鱼，不慎脚底打滑，瞬间整个人就没了踪影。幸好在离不远的距离有位洗衣服的大妈，像拎小鸡一样把我拽上岸来，然后一身湿衣服回家被骂的抬不起头来。还清楚的记得，穿着湿透的秋衣秋裤无辜的站在院子里屋门前的样子。
25年过去了，村子里已经没有了池塘，也没有了钓鱼的小孩，更没有了在池塘边洗衣服的大妈。
03
当然，童年并不全是灰色的。从小到大，我是个调皮捣蛋爱玩的人。不过，男生都爱玩，这是天性。放学了或者周末放假是个闲不住的小孩，钓钓鱼、打打鸟、砸个元宝；玻璃球、捉迷藏、跳个皮筋。
还记得是个炎热的夏天，几个小伙伴匍匐在西瓜田旁边的玉米地里，慢慢的往前爬，时不时抬头望着远处帐篷里打盹的看瓜大叔，最后迅速抱起西瓜跑到不远的水井旁，一边得意一边用手挖西瓜吃的场景记忆犹新。
还记得是个凉爽的秋天，我们用树枝挖着地瓜正起劲的时候，身后传来田主叫嚷着追赶的声音，然后拔腿拼命的逃跑，心扑腾的跳个不停。
那时候，喝五分钱一瓶的汽水，买一毛钱10个的糖豆。和邻居家小孩一起去放羊，骑着有大梁的老式自行车。25年过去了，田地里没有了种西瓜的，孩子们也迷上了手机和游戏。
我六岁读的小学学前班，当时叫育红班。第一天进课堂，还记得妈让我坐在了最后一位，前边是邻居家的小女孩。有一次期中考试后，老师让每个学生都把家长喊到学校开家长会。会上给学习好的同学发大红花，我没有得到，妈半道就回家去了。放学后，我知道她肯定不高兴，畏缩着进了家门，妈在和面，对我说，人家孩子得大红花家长去了也有面子，你没有得大红花让我去干嘛。
当时我也有志气，一年级二年级全年数学语文都是双百，全班第一名。
弟弟过两年也被送入了小学，不知道为什么他走进教室就会哭，哭的很伤心，或许注定他不适合读书吧。妈直接把他交给了我，还塞给五毛钱，说弟弟再哭就买点零食给他。放学后，妈问我那五毛钱呢，我说都花了，我妈无语。
姐姐哥哥弟弟都不爱学习，相继初中辍学。其实我也不爱学习，但将就着读了下来。他们都不读了，所有的希望都压在了我的身上。
到了小学三年级，我语文成绩就很差了，数学倒是一直不错。记得五年级有次寒假开学，没有做完语文作业，老师检查时随口说了一句：罚写三百遍。我没有上心，以为说着玩的。
第二天，老师问我写完了吗？我说只写了三遍。从早操前就开始打我，早操结束了还没有停下来。各种组合拳，脖子红了，脸也肿了。
04
不知道是不是经常喜欢去游戏机厅玩游戏的原因，从小学到初中，大型游戏机厅成了精神寄托的地方。我害怕孤独，回家没有爸妈的嘘寒问暖，唯一的是不会让饿肚子，没有好的饭菜就硬让每顿饭喝两大碗米粥。
见惯了爸妈的吵架，有时候摔碗筷，有时候会撕钱，有时候破口大骂。但从没见过打架，这一点我爸做的还是个男人。吵架了很快就会和好，就这样吵吵闹闹，直到习以为常。
我的自卑源于很多因素，没有穿过新衣服，没有得到爸妈细致的关心，没有钱买游戏币和雪糕，成绩也不突出。记得当时家里也没有电视机，晚上都是去别人家看电视。总觉得自己家里的情况是另类的，贫穷的。
童年，以上只是一个片面的缩影。可能事实并没有讲述的那么灰暗，但我并不满意自己的童年。现在偶尔想起，多少有点难过。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俗话说，男孩穷养。
现在的我，最喜欢买衣服。
写出上边的这句话，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