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更生(原创)(微信公众号:bbmskp)
陈更生家世代贫农。“贫农”一词,现在只有在档案“家庭出身”栏里可以见到,但他还是觉得这两个字形容他老家十分的恰当。
陈更生的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庄稼人,犁田打耙干了一辈子也穷了一辈子,一辈子是面朝黄土背朝天,一个汗珠掉下来能在士坷垃上摔八瓣儿。
相比之下,妻的家境可能要好一些。老丈人是名工人,工资不高但有固定收入。丈母娘原来也在农村,现在一个机关食堂打工,每月也能挣些钱贴补家用。大舅哥和嫂子在市里一所小学当教师,也买了房子,倒是没有什么后顾之忧。可是还有个小姨子在上高中,属于纯消费者,还需要若干年供养。总而言之,这也是一家贫民,只不过是住在城市里。所以在没有外援的情况下,陈更生夫妻俩只能过苦日子了。
陈更生和妻子住的房子是大舅哥以前住的小房子,和岳父岳母不在同一个院,但相距不远,这倒使陈更生省了不少心。
妻对家的理解是,只要有人就行,不在乎面积有多大、家具有多少。结婚前,他俩只准备了一张床和两把小凳子,当时妻觉得其他的都是多余的。后来,为了实用,他俩又合计买了一套餐具、一张饭桌、一台25英寸彩电和一台小洗衣机。有一次两人围着小饭桌吃饭时,妻很自豪地说:这就足够了!可陈更生心里仍然空得慌,望着斑驳的地板和暗淡无光的墙壁,陈更生不止一次地暗暗发誓,一定要买套房子,让妻住得舒舒服服的,不能让她再受苦了。
陈更生认为,一个男人,如果不能给自己心爱的人以幸福,就不能算是男人。
但事实上,陈更生总感觉自己太无能了。工作几年了,始终没实现自己的誓言。这个誓言很早就发过的,特别是他与妻谈恋爱的时候就发过多次。
陈更生的恋爱史既简单又复杂,既轻松又麻烦。
陈更生与妻相识很久相爱却很晚,从恋爱到结婚不到5个月时间。后来,陈更生的同学、战友都很奇怪他在没有见着岳父丈母娘的情况下居然能把媳妇娶到手。他的解释是,现在是自由恋爱又处在改革开放的大好时机,一切讲随缘一切讲效率,时间和人为因素只是外因,阻碍不了这个世界前进的步伐。但是这话他从来不敢讲给妻听。
陈更生与妻原是大学同班同学,共同的爱好是他们相识的基础。从相识到相爱,经历了很长一段时间。大学的前三年,他们几乎没能坐到一起谈过话,因为她很腼腆,他比她更腼腆,见面只是相视一笑,有话也只是寒暄。大四了,他们终于打破沉默,多说了两句话,相约到省城一家报社实习。那时,他们对未来都充满了信心,在实习过程中总有使不完的劲儿,白天当记者晚上当编辑,出入成双成对,偶尔还共同做做饭逛逛街,惹得报社许多老编老记们误以为他们是“那个”关系。
大学毕业前的一段时间,陈更生的观念发生了一些变化,想从实习的忙碌与繁琐中解放出来,他已经厌倦了小记者小编辑所干的那些行当,对国家大事特别是祖国完全统一问题很是关心。于是,听说有部队来招大学生干部,他便毫不犹豫地签约参了军。当时他很珍重自己的选择,没有告诉父母,也没有告诉那时还是同学关系的妻,只是在毕业聚会上轻描淡写地说他已参军了。她似乎很惊诧,脸上也没有过多的表情,只是淡淡地说:部队上也挺好的。那时的她,和许多同学一样正焦急地寻找工作。陈更生便安慰她不要急,一定要选一个好一点的,适合她干的。她说,还是随缘吧。
后来谈恋爱时,他曾问过妻毕业时有什么想法,特别针对他的选择。妻只是淡淡地说,那时觉得很伤感,毕竟同学了四年,竟那么简简单单地就各奔东西了。他又问,那时对他是不是有一丝留恋呀。妻笑着说,别自作多情了,那时你算老几啊。他对妻说,听你这话我也很伤感。妻便用小拳头大捶他的背。
大学毕业后,陈更生就到了部队,后来被送到长城脚下的一座小城集训。一百多天的磨炼,与外界隔绝的滋味,让他度日如年。集训结束了,陈更生被分配到基层部队工作。总算安定下来了,于是,他几天内拨通了许多同学的电话,其中就有妻的。妻那时还在找工作,她的大部分时间都浪费在火车和汽车上,古城周边的几个城市几乎摸个遍,还是一无所获,其心情可以想象。
陈更生打电话安慰她的时候也在安慰自己:车到山前必有路,随缘吧。那时陈更生的处境也很艰难,工作的压力、生活的烦恼、感情世界的空虚,让他一度对自己失去信心,没想到在电话中说服她也说服了自己。等到她找到工作去部队看他的时候,他已是精神焕发,对前途踌躇满志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