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言先生如愿进了省附一院,加入了叶大夫的研究生组。
为了方便照顾家人,我参加了家乡一所私立中学的招聘考试,毕业论文还获得了优秀。周羽的规培差不多确定下来,小裴也在努力准备公司面试。
一路硕果累累的我们,迎来喜悦,也迎来了离别。
拍完毕业照,办完离校手续,我们决定多留两天,好好告个别。找个酒店安顿好行李,几个人逛着街吃着小吃,不知不觉,天色渐晚。
“我说,兄弟姐妹们!”周羽一把搂过言先生的肩膀,“咱们都毕业了,想不想一起做点疯狂的事?”
小裴童鞋果然没有让他失望,积极捧场:“怎么疯,快说说看!”
“唱歌喝酒去?”
“走着!”来凑热闹的周萌作为力挺二号,表现毫不逊色。
一行人于是在小包厢里大展歌喉。也不知道是谁点了张震岳的《再见》,勉强跟着唱几句,大家就又哭又笑成了一团。
言先生不唱歌,也不玩游戏,拿一把小刀,专心致志地削水果。
两瓶啤酒下肚,周羽的眼神逐渐迷离,人也歪歪倒倒地躺在沙发上:“言冰啊!你——可是我最好的兄弟!走,走一个?”
“走什么走!”我端起百香果味的鸡尾酒,挡下言先生,申请“出战”,“他不能喝酒,你忘啦?我跟你喝!”
周羽哈哈大笑:“对对对!他——他是咱的大熊猫!林筱,你倒爽快!来!”
也就是这一天我才发现,我是个“一杯倒”。有生之年,竟然被鸡尾酒“收拾”得迷迷糊糊。偏是喝了酒,脑子越发的不好使。游戏玩得每轮必输,逃也逃不掉。
刚刚唱罢一曲的小裴见状大手一挥,冲过来救场,直接对瓶吹:“小周,不像话啊!趁我嗨歌就欺负我姐妹?看姐今天不喝服你!”
“嘿,口气不小!言冰,开瓶器递给我!这女中豪杰,咱必须得陪上一陪!”
言先生叹了口气:“你差不多行了!能不能考虑一下要送你们回去的人的感受……”
“一,一会儿再考虑!”周羽见言先生无动于衷,索性自己探着身子够过来,拿了开瓶器。
“大河向东流啊~”酒过三巡,小裴直接爬到了桌子上。
周羽的酒给她吓醒了大半:“裴总你下来!你喝慢一点,注意别摔了……”
“下来可以~”昏暗的彩灯之下,小裴脸颊挂着淡淡的红晕,媚眼含羞,越发娇俏可爱,“你敢不敢抱我!”
“咱别闹,咱先下来……”
周羽起身过去扶她,话音未落,小裴已经一脚踩空,软绵绵地歪着,胳膊顺势搂住了他的脖子。
周羽整个人恍恍惚惚,瞪大了眼睛呆立在那里,全身上下紧紧地绷成一条直线。过了好几秒,他才回过神来,赶紧把她小心翼翼地抱到沙发上。
这种时候还能想到绅士手,乃真绅士也。
“摔,摔个跤……你就吓成这样……”小裴看着周羽慌里慌张的样子,“咯咯”地傻笑。
周羽没有答言,替她捋捋头发,就要直起腰来。
“你别走!”小裴一把拽过周羽的领子,两个人的距离近在咫尺,“周羽,你过来!”
失去平衡的周羽差点儿没给她来了个“泰山压顶”,幸亏及时伸了手撑住:“裴裴……”他吞了吞唾沫,强迫自己清醒一些。
“你,你给我表白!”
“……啊?”
这下不仅是周羽,我们全员都彻底懵了。
下一秒,小裴竟然放声大哭:“你不是喜欢我吗!你为什么不敢表白!周羽……你混蛋……我有多喜欢你,你知不知道……”
“我……”
“反正都要毕业了!今天你要么表白,要么互删!你自己选!”小裴吼完这句话,捂着脸抽泣起来。
“我……”周羽的手握成了一个拳,“我想娶你!可是你会答应吗,你的父母会同意吗!”
“周羽,你是认真的?”小裴愣住了。
不知为什么,周羽的声音也有些哽咽起来:“我和我妹从小县城来,我拼了命的努力,才在市医院混了个规培……以后,还不知道要熬多少年,从住院医到主治……裴裴你呢?生在这里长在这里,父母家人宠着护着……”
“小县城怎么了?你就是你啊!”
“我也想过不考虑这些,去享受和你相处的快乐就好。可我害怕……害怕开始了这段感情,最后会让你受委屈……裴裴,你,你能明白吗?”
“周羽!”小裴擦了擦眼泪,恨铁不成钢地拉他在沙发边坐下,“你是不是傻!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受委屈?未来有那么多可能,我们都没办法预料。可我希望,陪在我身边的是你。”
“真的?你真这么想?”
周羽的眸子里,燃起了星星点点的光芒。
小裴对上他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迟疑片刻,低下了头:“骗你是小狗。”
“太好了!你,你这是答应做我女朋友了?”
“哎呀!妆花了!”突然遭到周羽的“强吻攻击”,小裴挥着手挣扎,“答应就答应,干嘛要整我一脸口水啊!你这个大笨蛋!”
……
依稀记得,我们一起打着车回了酒店。
脚下的地毯软绵绵的,有刷房卡的声音,夹杂着言先生在耳边的低语:“阿筱,你好好站着,再坚持一会儿。”
“言冰,言冰……”
我听见烧水壶“嘶嘶”吐着蒸汽,汤匙在搅拌中和瓷质马克杯清脆地碰撞着。可是那个披着风衣的人影却若即若离,在房间里晃来晃去,迟迟不肯靠近。
“怎么了?你不舒服吗?”头顶的灯光,终于被言先生挡去。
头有些昏昏沉沉的疼,我两手一伸,挂住了他:“抓到你了……”
“头疼不疼?”言先生有些无奈地笑笑,“先起来喝醒酒药,好不好?”
我醉了吗?好像,是醉了。
印象中这是我第一次醉酒,只觉得脸颊被烧得滚烫,身体好像漂浮在一片温暖的海洋里,很轻,也很重。
“不好……”我抬起头,鬼使神差地在他的嘴角上亲了一下。
言先生怔怔地看着我,喉结微微一动:“阿筱,你喝多了。”
“才没有,才没有呢……言冰,我……我不想和你分开……结婚,我们结婚吧……”
我呢喃着那些语无伦次的字句。动作却仿佛不受控制一般,想继续“再二再三”的尝试。
“阿筱。”言先生轻轻地推开了我,浅棕色的眸子里,有什么随着交错起伏的呼吸一闪而过,转瞬恢复了清明,“你现在应该吃药,然后好好休息。”
说完这句话,他就把杯子递到我手里,转身进了浴室。
两天后,周羽和周萌选了动车。按照航班的顺序,我送言先生,小裴送我。
那时各奔东西的我们,不约而同,刻骨铭心地在怀念彼此。憧憬着期许着,深信着道别是为了更好的重逢……
十驾有话说:
至此,《糖盒》正文部分已全部完稿。真诚感谢各位友友,老师们,前辈们的关注和支持!【手动撒花】
咱们番外续篇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