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将城市浇成模糊的水彩画时,玻璃门上的风铃突然响了。
林枝正在整理货架上的泡面,指尖刚触到红烧牛肉味的包装袋,就听见身后传来皮鞋碾过积水的声响。潮湿的空气中漂浮着某种清冷的雪松香,混着雨水腥气钻进鼻腔,她后颈的汗毛突然竖了起来。
"欢迎光临。"她转身时撞翻了货架上的促销立牌。
黑色伞尖还在往下滴水,在地面洇出深色痕迹。男人修长的手指搭在收银台边缘,腕骨凸起处有道月牙形的疤。林枝盯着那道疤,喉咙像是被泡发的茶叶堵住了——七年前她把创可贴按在这道伤口上时,沈遂甩开她的手说"别碰我"。
"两包万宝路。"他的声音像浸了冰的刀刃。
货架顶端的射灯在他眉骨投下阴影,剪裁精良的西装裹着宽肩窄腰,领口松开两颗纽扣,露出嶙峋的锁骨。林枝踮脚去够最上层的香烟,工服下摆随着动作掀起,腰侧撞在金属货架边沿,疼得她倒抽冷气。
"什么时候学会抽烟了?"话刚出口她就后悔了。玻璃窗外的霓虹灯在雨幕中破碎成光斑,映得沈遂侧脸明明灭灭。他嗤笑一声,指腹摩挲着烟盒上的警示图案:"林小姐现在是以什么身份关心我?老同学?还是..."他忽然倾身逼近,雪松气息混着危险的热度扑在她耳畔,"证人?"
收银机发出刺耳的"叮"声。林枝指尖发抖,扫码枪三次都没对准条形码。记忆像被掀开的旧伤疤,渗出暗红的血。那年教导主任办公室的日光灯白得晃眼,她透过门缝看见沈遂攥紧的拳头,指甲陷进掌心的月牙痕,和现在腕骨上的一模一样。
"总共四十六。"她将香烟推过去时碰到他的指尖,触电般缩回手。沈遂却突然扣住她的手腕,拇指重重碾过她虎口的烫伤——那是上周给母亲熬中药时留下的。
"你弟弟..."他话未说完,便利店的门又被撞开。穿校服的男生们嬉笑着涌进来,带进潮湿的水汽。沈遂松开手,转身时西装下摆扫过她围裙上的便利店logo,金线刺绣的"金玉集团"徽章在灯光下闪了闪。
林枝望着他撑伞走进雨幕,黑色迈巴赫无声滑到路边。后视镜里映出她苍白的脸,像褪色的旧照片。她摸了摸围裙口袋里的诊断书,母亲癌细胞扩散的字迹被雨水晕开一角。
货架阴影里躺着个银质打火机,机身刻着"S.S."。林枝蹲下身去捡,听见门外传来急刹车声。抬头时正对上沈遂阴鸷的眼神,他站在雨里,西装被浇得透湿,手里攥着个透明文件袋。
"林嘉木三年前失踪前,"他隔着玻璃门举起文件袋,里面照片上染血的校服刺痛林枝的眼睛,"最后见到的人是我。"
(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