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彼此相爱,就是为民除害(二)

四月是你的谎言

文/ 顾长安shin
上一章/ 我们彼此相爱,就是为民除害(一)

    【2】你喜欢我一下会死啊

其实分手一年多以后,他们还是有见过一次面的,但可以说是不欢而散。

那次,他和客户签完合同之后,预定了市中心的一家餐厅。

刚落座,就看到了坐在斜对角的她,头发长了许多,遮住了小半张脸。

少了很多小女生独有的灵气,却多了一丝丝小女人的妩媚,举手投足间早已褪去了当年的张牙舞爪。

他到底还是把她弄丢了。

他张望了好几次,还是看不清和她坐一起吃饭那男的到底是谁。

一顿饭下来,如坐针毡,食不知味,匆匆交待下属把客户送回家之后,就赶着去追乔清梦。

“那男的是谁?”

乔清梦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关你什么事?”

他气得好笑,心烦意乱,理智也渐渐在丧失,“哦?关我什么事?你倒还真是善变。”

“你刚刚在餐厅没有看到我吗,怎么,连招呼都不愿意打?”

“抱歉,我没看见。顾星河,我说过的,我喜欢你的时候,人山人海里我也能一眼认出你;但如果有一天我不喜欢你了,纵使万人空巷,我也看不到你的。”

他心口一紧,没由来地疼得厉害。

他真的好想把她刚刚说的话给重新塞回她肚子里去。

想过再见的,只想和她好好说说话。

“我最后再问一遍,那男的是谁!凭什么让你对他笑得这么开心?”

乔清梦苦笑,“不行吗?我以前怎么为你花心思,现在当然也可以怎么绞尽脑汁去吸引别人。”

他不安,说话的声音到底有些底气不足了,“像爱我一样,去爱他?你做得到吗?

“当然不,我会像从没爱过一样认认真真勤勤恳恳的爱下去。 ​”

他心灰意冷,“你还真是轻言放弃。”

她笑了笑,像是在转告他一句别人说的话,满脸的云淡风轻,“是啊,我这个人做什么事情都不能有始有终。

“可即便如此,总好过你从没努力过。”

那天晚上,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脑仁生疼,直到薄暮晨光初现。

顾星河怎么也想不明白,从前任他如何嘲讽都一直嬉皮笑脸也什么没脾气的人,怎么一下子就大变样,像换了一个人。

陌生地可怕。

她是一个从来不会对自己内心情绪加以掩饰的人。

而这一次,却平静理智地让人心慌。

要知道,她曾崩着红得滴血的小脸,卯足了劲,倔强地拉着他的衣角,似嗔似怒地质问道,“顾星河,喜欢我一下会死啊!”

转身离去之前,还免费赠送了一句话给他,“这一次,是我不要你了。”

那一刻,默哀大于心死,也不过如此了。

他切肤地感受到,当一个很重要的人从自己的生命里生生剥离的时候,其实无异于当年哪吒对龙太子的剥皮抽筋,能疼晕过去,不比直接死掉好太多。

......

很痛吗?是的。

快乐呢?

“我们也有过的。”

那年,一场过独木桥竞赛,有很多人摔得粉身碎骨,他正常发挥,风轻云淡中夹杂着一点意气风发轻,踏入了T大学府。

被乔清梦穷追猛舍地缠了一年,他终究还是没有点头。

至多,至多是在他登机检票前,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没有意外,她还在眼巴巴地看着他,满脸委屈,像只被人遗落,待人提领的小猫。

那一刻,心是软的。

却到底没有再给她更多的承诺,他怕自己受不起,更还不起。

大一秋季那半年忙碌,偶尔从老妈那听到她的消息,零零星星。

很努力在学习,体育还是这么差啊云云。

想打听多一点,到底还是忍住了。

欲速则不达,喜欢自己的人过得很好就行。

至少,过得很好,这一点他们是一致的。

但是,当他打开教师公寓的门,哈欠连天的乔清梦映入眼帘时,身子还是禁不住一颤。

他一边脱下大衣,往衣架上挂,一边装作随口问道,“你怎么在这?”

乔清梦倒是丝毫不尴尬,挪开身子,坦荡荡地把桌子上的书摊开给他看,“还能干嘛?学习呗。”

“不是补课么?怎么不在教室学?”不会又仗着他妈搞特殊吧。

“自习而已,我肚子疼,教室没暖气,老班就让我来这待着了。”

怪不得,他刚刚看到她脸色这么不对劲,还以为是自己吓到她了。

顾星河听她说话,觉得她整个人都是有气无力的,想着还是不要打扰她了,“你继续看书吧,我去房间里拿几本书就走。”

说完也不管面露委屈之色的某人,可怜巴巴的,到底还是会讨人心疼的小女生。

他速战速决,从房间里走出来时,在客厅里很意外地没有发现乔清梦的身影。

不禁眉头一皱,看个书都不安分?

下一秒就听见从厨房传来的“咕噜噜”开水沸腾的声音,他把书放沙发上走到声音源头。

看见乔清梦正背着他,站在冒着水汽的热水壶旁边,一动不动地,不知道在发什么呆。

才半年,她竟然瘦了这么多,连衣服都撑不起来,一件羊毛衫穿在她身上松松垮垮的。

他突然觉得心酸,想起自己曾反驳过老妈,“我和乔清梦根本不可能,一个天一个地,完全是天壤之别。”

但相比于他信誓旦旦立的flag,母亲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乖仔,话不要说得太满,天壤之别,你也改变不了天和地,朝夕相对的事实。”

当时,原本自信笃定的他听到这一句话还是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是啊,最怕命运捉弄人。

他走过去,站到她身后,心中的疑问脱口而出,“乔清梦,你学习压力很大吗?”

下一秒他就后悔了,刚出声,原本沉浸在自己世界的人显然吓了一大跳,猛然转身,手上拿着的咖啡就泼了他一身。

乔清梦赶忙道歉,递毛巾,“对不起啊,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幸好是喝剩的,冷的。

顾星河被这冷咖啡浇得整个人都冷飕飕的,什么话都没说,抬头看她时连眉宇间也多了一股凌厉。

乔清梦见状以为他生气了,泪水瞬间就浸满了眼眶,“你不要凶我!我又不是故意的,谁叫你走路没声音,在背后吓人...”

说着说着,哇地一声就哭出来了,抽抽噎噎地断断续续道,“我...我为了能考上你的大学...我已经好久没有睡过好觉了,今天亲戚来肚子又疼...一堆卷子没做,物理又这么难,我都快要死掉了,你还凶我!”

他被她这一哭吓得莫名其妙,他哪里凶了?他刚刚只是在想,这丫头这么拼命,肚子疼还喝这么冷的咖啡,不要命了!?

顾星河看她哭得这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委屈劲,感觉下一秒真的要喘不上气了,也开始自责起来。

虽然说动作很不自然,但还是拉着她往客厅沙发去,给她递纸巾,低声下气地安慰,“你别哭了,我没有怪你,衣服脏了我去洗个澡,不喝咖啡了,我给你泡红糖水,物理不会我教你...”

他话几乎没经大脑筛选,就这么脱口而出,乔清梦立马就止住了眼泪,“你说的啊,一言为定!红糖水我自己泡,你洗完澡教我物理就行。”

说完乔清梦就往厨房跑了,留一下目瞪口呆的顾星河。

这...什么龙卷风般的演技啊?愣了半天之后,他才醒悟过来,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被人耍了。

......

顾星河在浴室里洗澡时,乔清梦正捧着一杯热乎乎甜腻腻的红糖水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心只怕是比杯子里的红糖水更要甜腻上几分。

她好像看见自己身上正冒出大小不一的粉红色的小泡泡,一个,两个,三个...

所以,当她看见顾星河从浴室里提着大半桶热水放到她跟前时,还是傻乎乎地没回过神来。

“喏,给你泡脚。”

乔清梦一惊,心花怒放,放手下去试了试水温,然后嘟囔,“太烫了!可不可以再加点冷水?”

顾星河听到她哭过后的声音,像是重感冒的鼻塞,“不行,我试过了,不算烫。”

“你要慢慢适应水温再放下去,急什么。”

她也不好再反驳,脱了袜子,把双脚缓缓踩在水面上,刚想浸下去,“呲!真的烫啊!不信你来试试,我又没有骗你!”

后来的他也不知道那时的自己是不是着了魔,真的不服输就听了她的话,坐在搬来凳子在她对面坐下,把脚伸了进去,“不烫啊,还好!这样,你踩着我脚背,跟着我慢慢下去。”

乔清梦也听他话照做了,不敢再喊烫。

脚心贴脚背,两人相触的那一刹那,没发现各自脸上隐约显现出一抹不自然的粉色。

顾星河低头看着她踩着自己脚背上的一双白皙水嫩的小脚丫,忽然明白了这样细皮嫩肉的女孩子肯定比不得皮糙肉厚的他,一直喊烫也不真的就是在虚张声势。

乔清梦也在低头,时光悠远,她忽然想起小时候,自己不爱走路,老死乞白赖地求着爸爸背,乔爸不想过于宠溺自己的掌上明珠,就在客厅里把家具挪靠了墙,和她大手拉小手,让她的小脚丫踩着自己的大脚,走来走去,兜圈圈,那是真正快乐的时光,笑声灌溉了她的童年。

这一刻,她像整个人泡在温水里,安心地发困。

下一秒又突然想起什么重要的事情一样,睁大眼睛,在身上的口袋里摸来摸去,拿出了手机,打开备忘录,自说自话道,“小星星啊,这应该是我们离得最近的一次了,应该被历史记住。”

小星星?这又是什么鬼?

顾星河愣了愣,感叹眼前人怎么好像永远精力无限的样子。

说实话,他是看不起她过于泛滥的少女心,但承认他的心还是被小小地触动到了。

软软的,像极了他小时候爱吃的水果软糖。

回过神时,才发现乔清梦正饶有兴致地盯着他看,“你看着我干嘛?”

“你不看我,又怎么知道我在看你!我都给你看了,你给我看几眼又不吃亏。”

顾星河对她一贯的伶牙俐齿,哭笑不得,“那你说,我有什么好看的?”

“你想想,能被我这么好看的人瞧上的人那真的,那真的不是一般的好看了!”

“......”

泡完脚后,顾星河又拿了一个热水袋给她捂着肚子,然后搬来房间的椅子,坐到她的旁边,开始给她讲解物理题。

“乔清梦,你数学那么好,物理这么差...不应该啊...”

“牛顿定律你都用混?受力分析怎么这么差劲?这又是什么...”

顾星河在这边苦口婆心地划着草稿纸给她分析这分析那的,结果她又开始不安分了,

“喂,你的睫毛怎么那么长?简直就是个睫毛精嘛,上天真是不公平,你一个男孩子要那么好看干嘛?”

见顾星河不搭理她,她又问,“哇,你的字怎么写得那么好?从小练的?”

他忍着,没好气地回了一句,“念了那么多年书,是头猪也该写得像个人样了吧?”

“哼,毒舌!傲娇!你没听过‘骄傲使人退步’这句话吗?”

“那你还喜欢我?你不喜欢不就没事了吗?”

乔清梦显然没料到他会主动提这茬,眼睛一下子染上了笑意,亮晶晶地看着他,“我还没说完呢,你再怎么不堪,也抵不过我喜欢啊!”

他闻言握着笔的左手一顿,耳根烫烫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房间里待久了,身子暖得厉害。

不想她察觉自己的异常,他只好好忙着搭话,“你一个女孩子家的,怎么这么....”

乔清梦声音里夹杂着笑意,“没皮没脸的,对吧?”

“....你知道就好。”

“切,我要脸干嘛,我又不缺脸,我缺的是你。”

好吧,这下他耳根子更烫了,口干舌燥的,只好连忙起身,“你先把知识薄弱点圈出来,我去厨房拿杯水。”

然后,逃跑一样地往厨房里去,用冷水洗了把脸。

“真是怕了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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