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船行走(四)

半夜醒来,发现自己又走过四个小时的黑夜,而这几个小时里,自己并不姓陈名水河,只属于人类中的一个,且是黄种人,中国兰溪人。桃花坞,也一定度过漫长的黑夜,它没有名字,但桃花盛开,鸟类与野兽可以随时出没,只要鸟与鸟之间,野兽与野兽之间,鸟类与兽类之间不多嘴不打架。

在晋朝,在唐姓来到之前,桃花坞一定有过他姓的人们居住。因为三江口,是鱼类喜欢来的地方,比鱼儿的脸面长得方正一点的人类,当然不能错过如此好的美餐。人类有本事,本事之一就是学会用火用工具,譬如用木叉子能叉到身影晃动来晃动去的近水鱼,后来想吃更大的鱼,必须学会游泳学过爬上在水中翻滚的木头,然后,为了自身安全,也为了带回更多的鱼,在树心用比树木还坚硬的物质挖个洞,做成了独木舟。一不小心,自己也就成了渔民,天天与水在一起,与鱼当邻居,虽然无法和平共处。

老而未老――尘缘系列(渔业大队),康康新作
三月桃花雨,鲤鱼多情种

留在桃花坞的一定是老年人、妇女及儿童。各自分工,老年人上山砍柴、拾柴,妇女野炊或挺着大肚子待产,儿童呢,爬爬大云山上的树,掏掏鸟窝里的鸟蛋,也有人会到富裕的人家去闻肉香、书香什么的。除此之外,他们住在箬叶棚子里,整天想的是亲人打了几条鱼,能不能让一家人都能尝到鲜,每餐吃饱不太可能,但鱼汤喝个够,还是稀松平常。吃鱼,就是满足人的身体对蛋白质的渴望,但他们一定不会想到自己有一天什么都不想吃,皮包骨头般地死去。

人的骨架就是一条鱼,人有毛发,鱼有鱼鳞,人的手是鱼的鳍,人的脚就是鱼的尾巴。如此说来,鱼比人类多一对或几对手,而人类比鱼多一对奶头,因为人类是哺乳动物。男人也有一对奶头,但只是象征性的。估计,它们才是区分鱼与渔民之间唯一的标志。

有一天鱼儿少了,渔民及子孙却越来越多,学会织网用网捕鱼,学会打制小划船、长船,学会捕捉风,用布帆代替手里的竹竿(蒿)和桨板,学会制作那平口或方口的后梢船,学会用舵,掌控水势,让船行驶得更平稳,也让船户自己更安全。

桃花坞后代也十分追求上进,去读书,考取了进士,当了大官。当官虽然很吃力,去解决更大地方会说话的人类因名利而多嘴,因多嘴而吵架的许多事情。但有俸禄,回来可营造更大更高更好的房子。

抱成团,桃花坞才有了一座座棚户,才有了渔业大队,也成了小城市居民。而今,棚改了,桃花坞的人们也要搬家了。鱼儿多了啊,也经常会搬家,搬到有更多小鱼和浮游生物的地方去。

蜜蜂筑了新巢,酿了一罐甜甜的蜂蜜;燕子垒了新窝,孵了一群可爱的小燕;蚂蚁挖了新洞,备了一仓过冬的粮食;你也可能搬新居了,一定能够过上更好的生活。我在这里先祝福祝福你,你们,我们的邻居。

陈水河原创于2018.5.14早上

主人搬家,与我无关。

老汽配人与电器厂工人

注1、原兰溪市汽配厂前身是箬蓬(棚)社,在合作化时期。附近应是造船工场。

注2:搬迁时间为自2018年4月27日始,到5月31日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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