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江林
望秋云
神飞扬。
临春风。
思浩荡。
……此画之情也。
南朝宋画家王微《叙画》所云似乎契合着罗雅莉的水墨写意。
罗雅莉画作率性自然,透着一丝自由,懒散,和只字片语的野趣,它们是竹影清风,兰清月影,夏荷浮翠,绿梅素梅,花间醉人,素对清晖,绿映山居等,确实如此——她那画中所蕴含着东方女性特有的美感与韵味,让人能感觉的到罗雅莉和她的画笼罩在美好的光亮之中。
她的富足是她拥有诗意,并沉湎于诗意中,远游而不愿意回来(作为一自由艺术家,这是一种必须的素质),从感觉出发,对视觉有着以身俱来的革命性——今天罗雅莉展示的作品正如其分。
水墨写意是高度自我的艺术,初见罗雅莉,你不会将眼前这些作品与画家本人联系起来。在我们传统经验里,如梁楷秉性疏野,放荡不拘,历经坎坷,才形成其粗阔的笔势、浓淡的水墨、简练豪放的大写意。而作为女性的罗雅莉,显然是在“纵情挥洒,走笔如飞”不见所长,但只要定位所对,也完全可以另辟天地——事实证明,罗雅莉的水墨写意一反学院派的路数,无谓“繁笔减笔”之囿,以她自我主体心中感受到的外物的精神和形象——而变格(这倒是深得南朝宋画家宗炳所谓的“畅神”),也创出了她的水墨写意画的新风。
我至少在罗雅莉这些时而风情时而飘渺,既浓淡适宜又慵懒闲趣的画中感悟出了光线流动的声音——韵味深长,有一种悠悠浮动的气质:浪漫在古典身上边走边唱,是梦境和理想主义者的追求。
另一方面,在渐渐粗鄙的“现实”中,罗雅莉秉持着她的美学观(她的另一身份是竹舍艺术艺术总监),“不可居无竹”的女性,潇洒处世,不同流俗,品行自高。同样,在她的画作背后,罗雅莉展示着与馥郁的摩卡味、淡淡的乡野阳光、水果和银匙上的折光、原味的蔬菜香、书籍、电影、音乐与生活并不对立的场景:说述着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关系,一个女子成长的自然历程,以及一些来自生活的小小的忧心。
飞翔,本来就是大多数女性艺术家内心的渴望,当罗雅莉离开家乡湖南,寓居北京,就是“飞翔”的具体体现。因此,在肉身暂时束缚之际,她就以她的画为载体,在精神世界中飞翔。
因此,罗雅莉的水墨写意形成了“与众不同”的风貌——即是她怎么也掩饰不了含蓄、委婉、曲折地解读自己的内心那份的情绪:在淡雅(间隙的疯狂)背后,有着画家对爱的渴望。爱存在未知里。
罗雅莉以她的水墨写意告诉我们——艺术并非是人生的全部,生活还得继续,生活还得眺望。
虽然,艺术家并非都是与风车战斗战的唐·吉诃德或愤世癫狂的徐渭,但罗雅莉不例外,也有她所坚持的东西,譬如她的“风车”就是她固守的那寸天地——清风。竹影。幽月。梅兰竹菊。花稥。还有鸡、狗,一切自然物呼吸吐纳,微妙地忧伤,自然的人文气息……处处散发具有女性直觉所蕴含的智慧,以及有着“闲抛闲掷”的几分情怀。
罗雅莉的作品还呈现着勇气,这应该源自于她的内心力量。只要这种气息不减弱,我以为,创作上还可以往前走一步——
苏东坡有诗《书鄢陵王主簿所画折枝》,其中有句:
低昂枝上雀,
摇荡花间雨。
双翎决将起,
众叶纷自举。
枝上的鸟雀顾盼含情,带雨的鲜花摇曳多姿。鸟之将起,众叶弹举。参悟苏东坡的美学思想,作为女性画家,应以敏感的触觉,博得自然奥秘,捕捉着稍纵即逝的动感——让美停下来。这是每个优秀艺术家的本能与使命。
【本文由“zhoujianglin999@sohu.com”发布,2017年03月19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