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作品《对一个庄严的巨型球体的观察》(以下简称《大球》)定稿于2014年3月,而本文写于2015年4月。也就是说,音乐作品完成了一年之后,我实在忍不住,又想用人类语言来为她补充几句。
这部作品的官方简介是这样写的:
这是一首长达10分钟的小交响诗,全曲充斥着意义不明的象征元素,无处不渲染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压抑之美。从静止到旋转的巨球、肃穆的管风琴音、嘈杂的人群、盘桓的飞鸟、奔腾的大河、斑驳陆离的光影、祭祀似的狂舞……如何诠释?悉数交由听者。
《大球》的灵感来自我光天化日下的一次幻想游戏。幻境中一个美轮美奂的巨大球体悬浮在夜空的黑色幕布中。这大球呈南美冰川般的水蓝色,不知是气是雾还是太空仙石,只知是极美和极善的化身,庄重肃穆,让人敬畏。那一刻,全人类竟不约而同地停下了纷争与仇恨,然后仰头凝望大球,议论纷纷,赞赏夹着疑惑。大球开始旋转起来,为万物提供动力——大河滚滚,群鸟飞过,斗转星移,银光匝地。这极美的场面持续了很久。突然大球收了一切光束,变成了红日一般,漫天星辰此时也变成了晚霞,天空放佛起火。全人类又不约而同地跳起了步调一致的祭祀舞蹈;人们像原始人一样左摇右摆,样子可笑,但是很卖力。大地是鼓,大河是锣。人们以脚敲鼓,让大地颤抖;人们用桨击锣,令大河水花四溅。幻境在一片生机勃勃的齐舞中戛然而止。
就这样,我写了这么一部音画很清晰、但意义并不明确的作品。
创作《大球》历时三个月。当时正是我人生中苦恼烦躁之时。我硕士刚毕业还未找到工作,只好在意大利餐馆刷盘子刷到肌肉酸疼;受了窘迫生活的刺激,才不得不在唯美的幻境里找找慰藉。《大球》完成后没过几天,我就离开了居住已五年的塔斯马尼亚州,踏上了去往悉尼的单程航班,找寻更大的人生舞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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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材料组织:开篇2分35秒完整呈示了主题(配器上以弦乐组和管风琴为主),包含了全曲赖以发展的全部动机;呈示之后的所有部分皆是对前2分35秒主题中的动机片段的自由发展(配器上引入钢琴这一灵活度很大的乐器,以配合此手法)。这就好比一粒植物种子,里面包含了植物的所有遗传信息。起初只有一颗其貌不扬的种子,待嫩芽露头、不断发展壮大后就会破土而出,进而成长为枝叶繁茂的大树。大树的枝叶可在风中婀娜摇摆,可作滤网变换阳光的疏密,也可挂上清晨的露珠佯作稀世奇珍——远胜平平无趣的种子,但一切皆来自于种子。
下图是作品开头6小节的缩谱。
关于和声:这次创作也是我头一次大范围尝试晚期浪漫主义的Chromaticism和声风格。《大球》对我意义非凡——是她让我毫不动摇地走上了Neo-romanticism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