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红小院陪伴我们六年了。原本以为,不过是一场告别。但,相见时难别亦难。
《青红小院五周年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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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小院院主——理科班游医写了一篇很文科的告别文
平躺在核磁共振机器内半个多小时,机器发出的各种“咕咕嘟嘟嚯嚯唧唧~”的声音和弧形甬道反射的冷光混合成超现实的感觉,让我有点期盼奇迹出现,也许能够像七年前做完脑血管造影之后一样,突然就神清了,就像太阳出来,迷雾瞬间消失一样头昏不再。
奇迹没有出现。检查虽然一切正常,然而颅内深处那一团浆糊样的感觉并没有跟我告别。
下雪了。2020疫年南通的第一场,也是最后一场雪了。小院子也白了吧?前几天去搬东西,儿子说我们家人好像都一样,舍不得扔东西。我说是的呢,东西就是念想,搬一次东西就是说一句再见啊。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那是诗中才有的洒脱。
想带走的东西虽然已经搬了,距离交房却还有两天。便想去再看一眼。
白雪遮掩了撤离的仓惶。第一次走进这院子的时候,满怀憧憬,并不知道未来六年会发生些什么。好友的辞世,同学的生病,故人的远去,都已经成为过去了。人有未来吗?不知道。过去以后才知道。
六年里夏雨冬雪春风秋月,打架踩碎小瓦的野猫,傲娇而霸气的母鸡,借一夜温暖的二毛,会上房顶的兔子夸克,雨后檐下的蜗牛,茶缸里发芽的菜根,水盆里长出的茭白,青红交替的不老枣儿树。疯癫搞怪,摘枣偷菜,鲍鱼生蚝,火锅烧烤。天台上的吊床,懒阳下的对座,夜不收的聚会,唱不完的时光已逝永不回,往事只能回味……
谢谢了,六年的陪伴,再见了。
李叔同说,人生就是一次又一次告别,跟物事,跟人情,最终跟自己。告别却未必有机会说再见,有时候只是一转身,便是隔世了。
感谢还能有机会说一声再见,就像钱德勒在《漫长的告别》中所说的那样,在再见还有意义的时候。
(二)离小院最近的文科班老徐,立马转发并以文回应
陪了6年的小院退租了,理科班的医生很文科地说了再见。
医生说,随着物件的搬离,所有的陪伴都成了过去。然而,那些过往分明还是在他自己留下的黑白映像里如影相随。
对我来说,很多人,很多事,也都不是过去,从来就没有真正告别过。
尤其是这多事的2020年,成就了和小家最长的陪伴,也造成了与家乡最长的分别。从一月份仓惶离开,到十二月再见。虽然说父母在,才叫故乡,当我独自打开久闭的家门,阳光已经打不到他们的脸上,他们的音容笑貌却还是真真切切的充满房间的每个角落。
去年的这个时节,正是人生里最长的一个冬季,从此天涯孤旅再没有可以回头的来路。
只要还在心头起伏的,就不是过去。这一年,历经风雨山河在,每个人都有着史无前例的记忆。
小院的租约到期了,东寺街和医校巷的青砖黛瓦落日余晖还在;春天来了,濠河里蓄芳的残荷依旧会转绿等待夏天的绽放;错过了2020年花期的人们,终究还会有机会可以再看那些花儿。
对于小院的兄弟姐妹,2020年最大的变化,是8个烟枪戒了6支,经过这个充满不确定性和意外的一年,每个人都非常确定地重新定义了幸福的概念。
从此萝卜青菜、戒烟少酒;院子不在,大家都还在,春天花照开,余生还是美丽世界。
未来,都要一起好好的。
(三)擅长背诗的理科班筐筐的终结篇作文在一个温度骤降却又阳光暖暖的午后悄然而至
“更能消几番风雨 匆匆春又归去”,春去秋来承载着同学们六年情义的小院儿,和我们挥挥手说再见了。
六年前,几个小伙伴儿聚在小院里,希望在一起实现我们天真的梦想,现在回望那时,发现有的梦想确实很天真。
在六年的时光里:小院儿是小伙伴们的大玩具;小院儿是大伙儿聚集吐槽的发泄地;小院儿是见证理想实现或是破灭之地;小院儿是大家倾诉生老病死、相聚别离之地;小院儿也是回忆着年少时光,嘻笑怒骂之地;有时它是《红楼梦》里天真烂漫的大观园,有时它又是《水浒传》里豪情万丈的水泊梁山·⋯
在这里,远离了尔虞我诈的竞争让你不会感觉到抑郁;在这里,避开纷扰喧嚣的世界让你留着一点点童趣;大伙儿仿佛有着吹不完的牛,打不完的赌,小院儿就这样在这繁华都市中独自坚守着属于它的那份寂寞,带着一群知天命的同学中老年,发现另一个有些陌生的自己。
或许有一天当你再也撸不动那加油干的袖子,找个地方,静下心,看本书、喝杯茶,就像在当初小院儿一样;找个地方,聚一聚,聊一聊、喝口酒,就像在当初小院儿一样;找个地方,喂喂鸡,撸撸狗,摘摘枣儿,就像在当初小院儿一样···
在那个小院子里:二锅会飞,凡凡抓着一只筷儿,尤医露着肌肉,长毛甩着长毛,老徐又留起了胡子,马猴说二锅你个会打啊?陈㬢说马猴儿早点瓜来,大侯说把杯子里弄替了,小天还要再想想,老王说今年大家再弄点羊肉,徐雯说人全了大家再拍一张,匡匡说好的吧,就再赌一次……
哈哈哈,就这样吧,小院儿再见!
(四)文科班最会背化学元素表和高考英语比老徐高一分的江海名记赵二锅,每次都是在小年夜熬不过去才会出文
一切告别,都是为了更美好的再见
是一个阳光灿烂的小年夜上午,我坐在书房里独自吃烟。老徐家乸乸又一次声声急地发来指令,该完成一年一度“纹理疯”的作业了——规定时间、规定内容,这难道就是所谓的“双规”么?
其实,也不是我做事拖沓,实在是每年被“双规”的这个时候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才好,又好像有很多什么要说。
之前有三个童鞋已经完成了作业,他们今年的主题词似乎都与“告别”有关。首先是相伴我们一起走过五六年光景的青红小院从此远离了我们的生活,那棵百年枣儿树和枣儿树下低矮的屋檐不再是我们欢聚的落场;再有就是,由于种种原因,有几位老哥们儿与相伴数十年的烟酒来了一场事先没有预兆的告别——想起来,这不免让人有些许怀恋与伤感。
然而,不是有这么一句话吗,“一切告别,都是为了更美好的再见”。
这就像是友情,人这一辈子总是不断地在交朋友,也不断地在丢失朋友。因为,走着走着,可能方向不一致了,性格不相容了,那就让他走好了——我们不必在乎失去谁,但是,我们必须珍惜剩下的内个谁,毕竟留下来的才是最好的。
事实上,虽然青红小院不再,可是我们又有了汇金,游医的汇金、匡总的汇金,哪个不是旗幡招展、号带飘扬,那场面是相当的大。再说说烟酒的事儿,不是总在一起吃喝玩乐的才是朋友,朋友是拿来患难与共的,和见面多少无关,和富贵贫穷无关,只要心存善良与真诚,即使远隔天涯也依然是近在咫尺。
那么,还是我们早就说好了的那句话,时光不老,我们不散。即使今天挥手自兹去,我肯定还会在下一个路口等你,而且青春作伴,归来还是少年。
正写到这儿的时候,邹总、大猴和长毛扛我上老徐家掼蛋,老王也要来凑热吵。他们真的很烦!可是,有什么办法呢?朋友就像拼图,如果少了一片就不会完整,而我们就是彼此重要的那一片,丢了谁也是万万不能滴。
(此篇正文中有多处南通方言,譬如乸乸、落场、扛等,尽显真味。)
(四)邹二场首次发声,发布“拍案惊奇”体标题
小年夜老徐猪肝惹争议,
二十九二锅白酒遭羞辱。
(五)老规矩,群主陌上花开(徐雯)写文关闸。
只是一场平常的告别
告别的主题,总是让人伤感。青红小院的租约期满,也曾想过,我们的小院征文,要不要索性悄无声息地不告而别吧。
然而重温之前的文集,从初进小院的五个人,到纹理相当(文科生理科生各一半)十全十美,再到十二位大侠于跨年守岁结束,当街一字排开的气宇轩昂,不禁感慨——这就是一起长大的小朋小友,无论历经沧桑已知天命,却还能拥有少年心。
这番情怀,若无记录,岂不是辜负?
告别,是向前的逃跑啊!凄惶不知归路。
纵观世上种种告别:成年后离开父母、完成学业离开学校、更换工作离开同事、搬家离开熟悉的地方、因疾病意外失去亲人……我们更是本能地体会到:告别意味着失去、痛苦、不安定,标志着,生命的巨大艰辛。
谁不喜欢天长地久的永恒?可是,转身,挥别,离开……这一连串动作,让人害怕、躲闪。告别总是让人联想到伤痛,所以,有时候我们或许并不是出于真实的不舍,而是不愿承认,对告别而导致的焦虑中,隐藏的是自己对被抛弃的恐惧。
然而,没有告别,谈何重聚?
或许换一个视角,可以让我们能从容检视,告别的意义,一切便豁然开朗:新的境遇、新的改变,带给我们的——成长和新生。
这只是一场平常的告别,兜兜转转,岁月轮回,不需要承诺,心中住着少年,我们自会相逢!
青红小院番外篇
(一)六年的见证,好友燕子撰文诚意支持:
青红小院退租了!
明白过来后,即便未作为其中一员,也一时涌来各种情绪。缓缓,泡杯茶再来读后面的文字吧。
茶壶昨晚被我擦得铮亮,那时已预演了一场告别——告别无处不在。
泡什么茶呢,还是古树茶吧,茶气足,汤色微黄清亮,涩后回甘快,不似熟普的厚重又带了些微的陈气。
青红小院,以我所知所感,便是这茶样气质的释放、浓烈、缱绻、荡漾、抚慰。人生旅途神迹之所,无价之宝的礼物与庇护。也许,这不是青红小院,是小院集聚的中年人之青春万象。
六年,过着不长,回忆很短,占比人生不敢小觑。退租了,一种寄存人间的方式便挥手从兹去。未来会再聚,却也滋味不同。
一起筑梦一场而转换,怎能心无涟漪?只怕疼了笑了荡气回肠或儿女情长却是背身无语。拥有过、陪伴过,失落着,留念着,能说告别的话也是莫大的幸运。那么,尽情说吧,哪怕言语无状,词不达意!相信这一刻,总是心底情愫的汩汩流淌,而这,弥足珍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