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筝沐浴好后,伺候的人都自觉的掩闭房门退下。
纳兰舒窈放下书,淡漠地看着他,
“还是老样子,王爷睡床,我睡贵妃榻上!”
纳兰舒窈拿起剪刀准备剪去烛心,顾筝在身后看着她纤细窈窕的身影,眼神暗了暗,走过去从身后抱住了她。
纳兰舒窈瞬间便吓了一跳,用力挣脱,“你干什么!”
顾筝看着纳兰舒窈极其冷漠的眼神,勾了勾嘴角,“你是本王的王妃,你说本王能干什么!”
“王爷别忘了,大婚当日我们约定好的。各过各的,各不相干!”
顾筝嘴角荡起一抹笑容,
“本王……后悔了!”
顾筝靠近纳兰舒窈想要拥吻她,却在快要接触时,胸口传来一阵轻微的刺痛,顾筝低头望去,只见胸口抵着一把锋利的匕首,而纳兰舒窈冷冷地看着他,眼中还有几分危险。
“请王爷别在靠近我,我不知手中的匕首是否长了眼睛!”
顾筝的眼中闪过一抹痛意,却又被他发出的玩笑声掩盖。
“怎么,本王还怕王妃杀了本王不成!”
“你可以试试看!”
顾筝信的,纳兰舒窈是个说到做到的性子,想她这样的女人有这个资本也有这样的狠心。
“你不稀罕本王自有稀罕本王的去处!”
或许是碍于面子,顾筝一时便将话说了出来。可惜纳兰舒窈不但没有半分怒意,反而笑道,
“恭送王爷!”
顾筝强忍着怒气,怒气冲冲甩袖离去。
落枫台。
月窈得知王爷去了抚清台,便脸色有些不太好看了,一直站在窗口。侍女给她端来了上好的参汤补身子。她却在想着前几日纳兰舒窈的态度,面对纳兰舒窈突如其来的转变,只觉得心中一阵恐慌。
她在想是不是自己哪里露了马脚,或是说纳兰舒窈有什么其他的目的,在密谋着什么,这很是让她百思不得其解。
可是无论如何,她心中的那根刺一定要亲手拔掉。月窈的眼色越发阴狠,心中想道,
“纳兰明,许氏,纳兰舒窈,你们终是要为自己所做的事付出代价,你们加在我和我娘身上的痛苦定要你们百倍偿还!”
纳兰明便是纳兰舒窈的父亲,当朝丞相,而许氏便是丞相夫人。
外间传来声音,说是王爷来了,月窈连忙换上一副风情万种的笑容,走了出去,不复方才阴狠。
顾筝似是喝了些酒,有些摇晃,月窈连忙扶住他。
“本王今晚便歇在这里了,月窈,本王,要听你唱《牡丹亭》!”
月窈笑了笑,答应了一声,并没有问为何顾筝从抚清台那里出来了。只是今夜过后,府里的人便都会议论,王爷明明去了抚清台都已经沐浴好了,却又走了。只能说明王爷对这位侍妾的喜欢超过了那丞相嫡女的王妃。
这晚,落枫台的戏曲咿咿呀呀地唱了一晚,直到两更才没了声音,却弄得王府众人不能安睡。王府的下人都在有意无意地议论着,说纳兰堂堂丞相府嫡女竟还比不上一个戏子出身的侍妾。这话虽难听了些,但是的确不得不承认,那侍妾的确很受宠。
嬷嬷生了好大的气,从纳兰舒窈起身到上妆梳洗,嬷嬷便一直喋喋不休。看纳兰舒窈紧皱着的眉头便知道她有些不开心了,但是嬷嬷于她来说是不同的,嬷嬷自小便照顾着自己,犹如亲母般,她也惯纵着。
只是她昨夜也听见了落枫台那边的声音,想着唱了那么久的戏曲,定是会伤了嗓子。果不其然,月窈的嗓子哑了,话都说不清楚。
众人都在感叹这侍妾真是下了狠心,才换来这比王妃还尊贵的荣宠。
纳兰舒窈听着,竟破天荒地叹了一口气,亲手去小厨房顿了枸杞雪梨羹送去了落枫台。
众人很是不解纳兰舒窈的意思,她让嬷嬷留了下来,担心到了落枫台她又要喋喋不休个不停。
只因月窈的嗓子哑了,快说不出话来,落枫台便闭门谢客了。与其说闭门谢客,倒不如说是防着抚清台,可纳兰舒窈还是来了。
面对紧闭着的屋门,纳兰舒窈身边的婢女都有些不满,而纳兰舒窈倒是平静不见半分情绪。
“我来看看月窈妹妹!”
人都来到门口了,更何况人家又是王妃,月窈再怎么不愿意也只能让人好生请了进来。
月窈半躺在榻上,脸上稍见几分病态。
“婢妾给王妃娘娘请安!”
纳兰舒窈连忙止住了她的礼,听着她强撑着嗓子说出的话,眼中是浓浓的担忧,这让月窈很是不解。
“我亲手炖了枸杞雪梨羹,对嗓子有好处,妹妹尝尝看!”
月窈心中有些警铃大作,昨夜王爷可是从抚清台转道来了这,照常事来,纳兰舒窈该是不放过她的。看着面前还冒着热气的枸杞雪梨羹,月窈眼神暗了暗,不难保羹里搁了什么“好东西!”
纳兰舒窈看出她心中所想,拿起羹浅尝了一口,然后重新舀起一勺吹了吹递到月窈的嘴边。
见此,月窈也不好拒绝,只能扯着嗓子,
“王妃娘娘乃尊贵之身,怎能为婢妾做如此屈尊降贵之事?”
纳兰舒窈没有回她的话,只是再次递到了她嘴边。月窈盛情难却,只能吃了下去。
旁边的婢女看着都在奇怪王妃娘娘怎会做如此事,纳兰舒窈一勺一勺的喂,月窈静静地喝着,这画面怎么看怎么诡异。
喝了一半时,纳兰舒窈浅浅地说了一句,“以后妹妹还是唤我姐姐,看着亲切些!”
月窈顿了顿,勾了勾嘴角,轻轻唤了一句,“姐姐!”
这是纳兰舒窈第二次提起,再不改口便显得自己另有她心了。月窈是害怕流言蜚语才开的口,而纳兰舒窈却因为这一声“姐姐”在心中却激起了阵阵涟漪。
永安十五年,大雪纷飞之际,覆盖了整个京城。在外戍守边关多年的大将军沈毓回京,同月景王府的侍妾月窈遇喜。
这天雪下得挺大,纳兰舒窈独自一人撑着红色的油伞走上了高高的城墙。白色的雪,红色的伞,白袄加身,最是令人瞩目。纳兰舒窈看着眼前飘落的雪,伸出手接住柔柔一朵,掌心的温度让它化却,一会儿只留下微微的水渍。
不远处传来军队号角的声音,只见黑压压的大军压了过来,整齐缓重的马蹄声回在耳间。为首的将领骑着高头大马,领着身后的千军万马,金银色的盔甲下是容颜姣好沉重稳重的脸。
纳兰舒窈似是有一些激动,眼中似是有晶莹的泪珠,是喜极而泣。
他回来了,他终是回来了……
大军来到城门前,大将军沈毓缓缓抬起头看着城墙上站着的纳兰舒窈,眼神微冷,却在那眼神中能够寻找到一丝的喜悦。两人静静地对望着,只一会儿沈毓便收回视线带着大军进城整顿。
顾筝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纳兰舒窈身后,她的一举一动全部收入眼中,眼神冰冷,尽是不满。
“本王的王妃大雪天居然跑来这城墙赏雪啊,怎么是王府中的雪不好看吗?”
听到声音纳兰舒窈便知道是谁了。转过身,冷冷应答。
“那王爷呢!也是王府中的雪不好看吗?”
“本王不想同你争论,只是想提醒一句,你已是本王的王妃,有些事,有些人,还是不要在肖想的好!”
是个男人其实都会不满的吧,自己的妻子对另一个人如此这般牵肠挂肚。
大将军沈毓并不是什么名门贵族出身,他是十几年前黄河水灾的落难人,逃到盛京,为纳兰舒窈所救。那年,沈毓十岁,纳兰舒窈八岁。
沈毓自身气质不凡,纳兰丞相看出他非池中之物,并同意女儿的请求,将其带回丞相府,收为义子,与纳兰舒窈一同长大。可是,沈毓虽被收为了义子,却并未入宗谱,昭家族。众人只以为这是纳兰丞相身边新来的侍卫,保护自家掌珠。幸亏盛京民风开放,男女之间没有那么多的讲究,否则纳兰丞相也不会将他放在纳兰舒窈身边。
顾筝也是知道两人的事的,当被王府的人告知王妃独自一人撑着红伞来了城门,他便知道她是来迎沈毓了。所以连伞都未来得及撑,便冒着风雪追寻而来。
见此,顾筝强忍着心中的怒气,甩袖离去。
“顾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