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屏幕亮了起来,拿起一看,是一个许久不联系又还算要好的大学同学发的微信。
“你小子在上海?”
“是的,来上海驻点一年”
“呦,看样子要高升了啊”
“哪啊,换个地方搬砖而已”
“上周末毕业十周年聚会你怎么没去?又是你们宿舍缺席...”
“......,驻点不能随便离开,再说有点忙...”
......
原来同学下周来上海培训,听说我在,想约我和在上海的同学聚聚。想着自己到上海一月有余,跟几个在上海的同学招呼也没打一个,就答应了一起见个面。晚上到了约定的烧烤店,刚刚坐下,对面另外一个同学劈头又是一句“你们宿舍这次又一个没来啊”。
“......”
果然,饭局里他们谈着电力行业的角角落落,谈着上周聚会的种种情况,而我又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在旁边搭着边腔。
大约在读研时我就意识到,自己抑或自己宿舍在集体里的格格不入,可能真是有点话不投机半句多的意思,而话不投机,大约是人真的有圈子,也真的有阶层。身边的大多数同学出生在城市,不济的也是小县城的殷实人家,最不济家里还有个吃“公家饭”的乡村教师。像我这样28K纯“泥腿子”出身的少之又少,自带着社会底层的怯懦与敏感、无知和茫然。有的同学初中背着行囊坐火车去大西北旅行历练时,我正坐在自家水牛旁边,望着晴空下翻滚的墨绿色草甸发呆;当小县城的同学暑假去上海看爸妈坐在KFC里吃冰淇淋时,我最远只去过三十公里外县城的包子铺里吃过豆沙包。
人对于这个世界的理解,和跟这个世界打交道的方式,无法凭空捏造出来。即世界观和方法论,必然根植于一个过往的经历和接受的教育。很不幸,除了上过的语数外一样之外,一个起于青萍之末的小角色没有接受过什么像样的人生观和价值观教育,为人处世的技巧也仅仅就“老实勤奋”四个字,要说还有一点什么其他的东西,就是村妇的世故与委婉。所以当两三个同学讨论新出厂苹果4S性能如何如何时,还以为又是哪个山寨手机厂出了新品牌,七八个同学组织踢场足球时,却因为高中时没球没球场没时间踢去做了把啦啦队。
每个人在过往的经历里不断汲取和总结,物质和精神逐渐沉淀,浓缩成为思维模式、浓缩成为方法论,表现在外在即是语言体系。类似经历的人会进入同一个圈子,形成一个相对封闭的语言体系,体系外的人很难融入。同时,一个圈子会有分层的现象,有核心圈子和外围之分。一如鄙单位总有几人环绕领导四周,但能同乘一车去下馆子打牙祭的不过二三人,一个圈子有自己的处事方式和默契,形成了自己的语言体系,弦外之音,只有自己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