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阿狮。它是前些年老妈养的一只母狗。
那时妈妈同时养着两只狗,一只是阿狮,另外一只是贝贝。
贝贝也是一只母狗。我戏称呼阿狮和贝贝是两姐妹。
这两姐妹不是同一品种的狗,性格更是完全不同。
贝贝安静比较乖,大家都很喜欢和它玩。贝贝特别喜欢躺在地上四脚朝天,把肚皮献出来供大家参观,喜欢大家给它的肚皮搔痒痒。贝贝静若处子。
阿狮的个性则太过孤僻,极少和人玩。更何况,路过我家门口的人,不论大人小孩,它总要吠叫,吓唬人。
因此,大家对阿狮有比较坏的印象。
阿狮的力气还大得很,简直就像公狗那样蛮猛啊!带它出去放风的时候,我总被它的力量牵着走。
可想而知,老妈定也是不太喜欢它的。我常担心老妈牵它去放风,阿狮会把她老人家拖摔倒了。
所以形容阿狮,用“动若脱兔”肯定也不恰当。脱兔肯定比阿狮还要柔弱一百倍。
妈妈在老家一个人工作、生活、料理田园。家里只有狗们陪着她。
妈妈在镇医院做清洁工作。
医院每天都有新生的婴儿,每天要清洗的衣物和地板够她忙碌的,所以顾不上照顾这双狗姐妹。
能把医院里的剩食带回来喂狗,已经够费事了。
剩食需要加热,再视情况添加点佐料去满足它们的胃口。
很多时候,它们都不吃或者吃不完,留着发臭,最后倒掉。
妈妈忙于工作,所以反而疏于给狗们洗澡。
黑色阿狮的长毛非常茂盛,有点臭。每次回家一趟,我或者弟弟给它洗澡常常是要推脱来推脱去的,这确实是项脏活儿。
妈妈决定留下乖巧的贝贝,把多嘴吵闹体味又特重的阿狮放逐。
它将被抛弃了。
而我始终不愿做那个亲手请走它的坏人。
就像几年前养的母狗生了一窝崽子,把小狗崽送到集市里卖掉的事情,我也于心不忍。
最终,老四不得不去办这桩弃狗的差事。
按照老妈的旨意,老四把阿狮栓在医院后边的荔枝树下。
离开葵潭前,我偷偷去荔枝园里看它。
那时刻,还没有人把它带走。这年代,谁还有兴趣到荔枝园里玩?估计只有偶尔跑去荔枝园里乱倒垃圾的人罢。就算见到这只孤零零的黑狗,估计阿狮的凶劲都无人敢靠近。
它在烈日照晒的荔枝树下,见到我。它难过的打转,吠叫,悲鸣。它知道自己已经成为一座受人遗弃的孤岛。
它好像在说:二哥,求你把我带回家去!
树下的饭盒里,大部分的猪肉它吃完了,白色的米饭一部分晒干发黄,一部分酸臭掉了。味道飘出来。
我曾无数次对老妈说,如果养狗,不要抛弃,要养到它死为止,才算人道嘛。
我心里说着,再见阿狮,我回家再去劝劝老妈,让她给你回去。
再后来,听老妈说,阿狮挣了链子,从荔枝园里跑回来家里一趟,老妈就把它留住了。
再后来,又听老妈说,有一天阿狮自己偷偷跑出去,就没有回来过。
有邻居告诉妈妈,说路边轧死了一只黑狗,很像失踪的长毛阿狮。
大概,就是这样的经过,我们没了一只狗的。
它的名字叫阿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