斟酌了很久,方才落了笔。
经过她的同意,我才写下了这些字。
因为除了寥寥几笔,三言两语,我也不知道我能做什么。
初晓这件事的时候,我也是震惊且悲痛的——她说在奔三的年纪,突然意识到自己小的时候被猥亵过,有种无能为力的悲哀!
她说:
你先别说,什么都别说,听我说。
……
在意识到这件事情后埋在心里两三年了才第一次跟别人开了口,因为不知道该怎么说,该说什么,说了又能怎么样?
之前那几年,或许是沉淀了下来后,有了自己的‘空闲’时间,偶尔会闪过幼儿时期的一些画面,竹从,大树,破旧的小屋,夏天,竹象,人……一开始觉得应该是……多想了,或者说臆想?也或许是不敢这么想!
没有少年时期繁忙充实的学业生活、青年时期大学多姿的生活、毕业后为了工作奔走的生活,没有这些占据了脑子,反而那些画面越发频繁的出现了,但一直没敢去深想背后存在着什么,直到那天……
很平常的一天,不知道跟妈妈聊了什么,可能是聊到小时候的我也是个脆皮,记得那时候喉咙不知道什么病,一直疼,手腕脱臼了几次,长大后倒是没什么大病……我妈突然就跟我说小时候我还有妇科病,私处有时候发炎红肿感染……我不知道我当时掩饰的如何,希望我没有让她看出什么,希望她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我心里有个声音告诉我:是真的!
是真的!
为什么是真的?
太残忍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当时的心情,但往后想起的时候,深夜总忍不住独自流泪。
我劝自己放下过,可我真的没法当做没发生过!
我想过作为新时代的女性,我不以此为耻,不是我的错,我应该维护我的权限,我不该沉默,我去查过猥亵罪能追溯时限,我想做点什么……可最后我发现我什么也做不了!
我想报警让他罪有应得,我想曝光让别人知道他的恶行,我想让他……
可我什么也做不了……
证据呢?
轻飘飘的三个字,让我如坠深渊!
时过境迁物已非!
我想报警让他罪有应得,可竹从,大树,甚至破旧的小屋,都没了!我没证据!
我想曝光他的恶行,让人们唾弃他,鄙夷他,可没有证据的我,可能在别人看来反而更像个……恶人!疯子!
我想让正义为我申诉,可我无法让正义为我开口!
所以我一直沉默!
我有时候想我或许应该跟家人说,可说了又怎么样呢,徒增几人跟着烦恼,自责。可我在有些夜深人静的时候又设想过很多个情境去跟他们说,可我,也只是想过,然后任泪水洗刷去我的想法,天一亮,掩饰了痕迹。
我甚至不忍心告诉她,去伤害我的妈妈——她的女儿曾经在她不知道的时候遭受过这样的伤害。我无法去苛责她,我不忍心让她知道,她已经为了生活很苦了,我怎么忍心去责怪一个为了生活奔波,大字不识一个的母亲。
我也不希望我的姐姐因为觉得没照顾好我而感到悲伤。
可我的沉默让我觉得对不起我自己!
我只要想起那些年,我将罪恶者当成温和长辈对待,甚至在确定这件事之前还去过他家闲聊,与他儿子说曾经咱俩也算的青梅竹马,我就觉得恶心……
我只要想起知道这件事后,曾在宗祠宴会甚至是老家碰见他,我只能沉默的避开,然后带上假笑面具应付着本应跟着我唾弃他的亲戚,我就觉得已经在自己的世界里发疯了。
我甚至记得那次近距离对视时,我满腔情绪的先移开目光逃窜,仓皇离开……
我反而像个罪魁祸首!
我反而像个罪魁祸首!
可我不是啊!
我的每次沉默都让我觉得我对不起自己!
我的无能为力让我觉得我对不起自己!
我设想过很多个情境,可现实中……我什么也做不了。
如今的他生活美满,家有小资,孩子当兵……
可我还在深渊!
或许一辈子都走不出这深渊!
…………
我不知道她是以什么样的毅力用如此平淡的语气——没有歇斯底里,除却微红了的眼,无声的泪,只有偶尔哽咽,平静的告诉我这件事。
我只感觉到了心疼,以及同样的无能为力——我除了能上前拥抱她,告诉她会过去的,我还能做什么?
她告诉我可以把它写成文字。
我说:太隐私了,怕是会被网友说我背刺朋友,这种事都敢拿来当噱头,不能被原谅……
她说:没事,我允许的!就算他们真的怪你,你只要知道我不怪你,我原谅了你!即便这事本来不怪你……
她说:你就,当做为了我吧!现实中只有你一个人可以帮我一起唾骂他了,至少让我知道在不知名的地方也有人可以一起唾骂他。
她说:至少我不是孤立无援的……
我不知道在那些不为人知的深夜里,她是否也是这样默默的流着泪,设想着那些情境,但我无法拒绝……
我该站在她这边的。
如果真的有诅咒,我要用最恶毒的诅咒去诅咒他,愿他受尽千般苦,万种难,死后不得安息……
可我也……
我又能做什么呢?我也曾问过自己,我好似也无能为力!
这世界,怎么会有加害者逍遥法外,受害者困囿余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