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忍伶俜十年事,强移栖息一枝安
“在这里等了多久?”
“不过月上梢头。”他缓缓移开被漫天繁星填满的黑瞳,偏向她来的方向,“顾茵,好久不见。”
时间仿佛消弭,夜风起,卷起寒凉气息,她手中的血珠却炙热无比。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若无其事地走去。
“柳儿已渡劫成仙了,你呢,修习如何了?”她轻轻摩挲着阁楼门上雕花,灵力支撑的结构开始崩塌,不久这里也会化为废墟。
“我没告知尚善擅自回来了。没有什么想同我说的吗?”他已经高过她大半个头了,说话间微微低首,声音不大,像是情人间的私语,充满了蛊惑的力量。顾茵察觉到了,身形动,退开一尺:“你想要做什么?”
“我在上陵遇到一个女子,叫云颜,她告诉我很多事。说实话,我不想怀疑你,可是也不希望被利用。”齐暝周身威压顿起,月亮被乌云遮住面庞,四周寂静得可怕。
“利用?!五十年的教习比不上女子的一番说辞,齐暝你真是太让我惊讶了,怎么,还要回来质问我,不是都知道了吗?”她挥手碎了结界,气得微微发抖。
“顾茵,是我鲁莽了,我只是想试探一下。我心里是信你的。”他连忙解释,尽管心里依旧存疑。顾茵则是演足了戏,丢出灵诀轰开了他伸出的手,兀自跃上了林梢,身形窈窕,却是清寒。
月半,顾茵才释然飘然而下,却是无言进了阁楼。半晌,传来细微的声音:“你的旧疾好了没?”
“好了,自从走了就一直没犯过。你知道是为什么吗?”他有些困,御风行了一天,精力损耗过大。
“我也想知道。有一个立竿见影的方法,”她飞身靠近,几乎要贴上他的身体,“看着我的眼睛。”
齐暝看过去,顾茵的眼睛是纯净的蓝色,像是汪洋的大海,又仿佛极深的旋涡,只感觉心神都不再是自己的。寒冬腊月里肆意的花香几乎让人迷醉。对面是谁?他是谁?眼前的女子清浅笑着,月色替她描摹着唇形,他竟想俯身亲近那缕甘泽。女子猛地推开他,齐暝脑子还是浑浑噩噩的。
顾茵悲戚一笑,不是他,真的不是他。抬头天上一时月明星稀,风平浪静,但她知道不一会儿,所有事情都会有一个新的开始。
“……都是一样的,你如此冷淡是为何?”
“我和你不一样。”
“自视清高。”他还想说什么,被哭哭啼啼的女人声打断了,冷眼望去。花神正伏在殿下叩首不停,旁边的仙侍解释道:“凡间一处一夜花开一夜花败,论罪花神渎职,带来与天帝定论。”
隰桑转头对穿着灰氅的清瘦男子挑衅一笑,又回头敷衍两句:“不过小事,还需禀上殿来?嗯?”
“是下仙小题大做了。”仙侍又领着哭哭啼啼的花神离开。
“你看,我可没逼她,她自己要出现的,你说这胜负?”
“或许吧。”他清袖一扬,明明是不确定的词却念出笃定的味道。
“拭目以待。”隰桑笑着送了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