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整理物品的时候,翻出了一堆信件,信封已经微微泛黄,可信封里信纸的味道仍一如那天刚收到它一样。
算算我们都已经很久不写信了。
写信这件事也终于被如今的电子邮件、手机短信和微信淹没,信也随着时代的进步进入了历史的宝箱。那写信读信的感觉也刻画成一张美丽的明信片,飘摇于我们的脑海之间,清晰可见,绵长久远。
在这个温暖的秋日,我把每一封信都打开,像是要将这尘封已久的记忆拿出来晾晒。
我小心翼翼地从一堆信件里掏出一封信,轻轻地抽出信纸。信纸折叠得还如刚寄来时的样子,我郑重地打开,瞬间那些泛旧的时光又在眼前闪亮起来。
“姐,你好。你在深圳过得怎样?一个人在外,要注意身体,不要太节省……我在这里挺习惯的,部队的领导对我都很好,你别担心……”
翻出一封信,邮票的邮戳还是2000年,地址是新疆某某部队。
这是二弟的来信,那年他十八岁,去新疆参了军。
那年我初来深圳,在一个商场打着工。
那一年我们姐弟四人兵分四处,我在广东,大弟在宁夏,小弟在新疆,姐姐则在老家。天南海北的我们经常互相写信。
“姐,你好。我已经到单位报道了,现在是在宁夏的一个工地实习,这里的条件很艰苦,但是我想我一定能适应的。姐,你别太节省,注意身体,等我在这里挣点钱,寄给你,你过年也回趟家……”
这是刚刚毕业分配的大弟的来信。多少年过去了,大弟早已从一个稚嫩的毕业生成长为企业的高级骨干,而他对姐姐的关爱还一如从前。
那种厚重的姐弟情谊,那种饱含深情地关切,洒落在简简单单的字里行间,无论什么时候读起来都会让人泪流满面。
我想起那时我也写过很多信,一个人孤身在外,想家寂寞时,我就给爸妈写信,给姐姐弟弟写信,给同学朋友写信。
写得多了,便对信有着一种期待,总是眼巴巴地望着谁该给自己回信了,总是掰着指头算着自己的信他们是不是收到了。
记得我刚离开家那会儿,妈妈最期待的就是我的信。爸爸说妈妈想我们的时候,就把我们写的信拿出来一封一封地看,有时候看着看着就默默地流泪了,有时候看着看着又破涕为笑了。
我能想象得出那样的场景。孩子一下子长大成人,不在身边,爱与思念浓稠,拿不起也放不下。
我总是在信中说对爸妈说:“我在外面过得很好,你们不要牵挂,要吃好,别舍不得花钱……我发工资了就给你们寄钱回家。”
爸爸妈妈能认识字却并不太会写字,常常都是找邻居帮忙代写:“妮儿,你在那里要听领导的话,好好工作,不要想家,我们都挺好的,也不缺钱花……”
总是记得那时候与家人写信的内容最多就是报平安,却总也觉得看不够,写不完。每一封信里满含着期盼与思念,每一句话都充满着关切与感动。
那时候,没有手机,车马邮件都慢,有一种感情落于笔下,有一种亲情装进信封。
我找到了一封中学的语文老师写给我的信,信封里装着印成铅字的我写的一首小诗。
我的老师一直认为我有写作的天赋,不断地鼓励我写作,有次我写了首小诗他帮我推荐到当地的一份报纸上,结果还发表了!老师兴奋不已,把小诗剪下来和那十元稿费一起寄给了我。
后来的很长时间我钻进生活的琐碎噪杂里都忘记了我的生活里曾经还有过诗。
当我翻遍所有的信,唯独没有找到他的信了。明知道他的信被我烧了,为什么还心存希冀,我轻声地问自己。
他是我当年的同桌,我不知道我们是否互相喜欢过,总之有那么一种感觉让你觉得他与别人不同。
我甚至都忘了我为什么会烧信,一把烧掉了青春的懵懂与悸动,一把烧掉了青春的轻狂和稚嫩。从此我们再也没有联系。
后来才知道,原来与有些人最好的结局就是互相杳无音讯。
我还给很多朋友和同学写过信,这些信看起来显然轻松很多。我们之间总是无话不说:我们这儿发生什么事啦,我今天遇见谁了,谁谁向我表白了……
朋友间写信感觉就像写连载,我们总会写到:接着上次你在信中给你提及的,想给你讲讲现在的的情况……鉴于此,我们常常互相坐等回信,我们分享我们身边的苦与乐,我们也好奇某些事情的进展和结局。
擦干了脸上的泪滴,叫停了密密麻麻的回忆,我把所有的信折叠好装进信封,像是要准备寄出一样,小心翼翼,妥善安放。
当青春被埋藏在心底,当往事已随风飘散,在这个焦躁越慌乱的时代,我们是否还可以安静地坐下来写封信。
我在等,等你写给我一封信。
End.
无戒365天日更训练营第十一天(本人的第二周第三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