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在电脑前敲下这些文字的时候,只是觉得无处可去,偌大的世界,却没有一处能安放下我的小小幸福,我幸福的终点站很简单,不是什么皇冠大酒店,更不是锦衣华服,而是“be received”.
每个人活着,一定会有他存在的价值。
当然,这句话是说给那些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听的,他们往往拥有着年轻健康的身体和一颗未被摧残的赤子之心,带着对世界的好奇和期待去寻找自己立足于社会的价值。实际上,时间久了他们就会发现所谓的价值所谓的“be received”还不如准确地知道自己的下一顿饭来得重要。
没人知道战争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就像维克多根本不会知道当他到达美国的时候,自己已经没有祖国了。“哦我的上帝,我只是替爸爸送个信而已。为什么突然没有了祖国,而且我还要被无限期地困在这里?”
我们也同样地,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推进了成人的行列,在梦想与谋生之间的战争,那么突然地,就开始了。生活还长,这场旷日持久的战争,我们不得不打,它看上去遥遥无期没有结束的那天,人的耐力有限,我们很快就会仅仅期盼着战争结束然后回家,至于那是否是我们人生的终点站,让它见鬼去吧,我只想休息,只想躺着,因为我累了。
老子说:“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没人知道为什么不幸突然就降临,对于如何提高幸福感——有说我们要学会知足常乐的,也有说说我们要常常行善的,还有说我们要去发现生活里的小确幸的。他们教我们如何面对生活中的各种不如意和厄运,我们没办法去改变环境,只能改变我们的心境。可是没人会告诉我们为什么,为什么厄运偏偏降临在我这里,我做错了什么?
因为这个问题无解,实际上并非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那只是一种“幸存者偏差。”就是说我们所看到的经历千辛万苦最终成功的人只是少数,因为那些同样经历千辛万苦却没有成功的人早就消失在了历史的长河里,他们根本没有机会被我们知道。
这世界的恶意常常就那么毫无保留地呈现出来,不加任何掩饰。一个正常的中年男人会如何面对这一困境?抱怨跳脚大声咒骂直到精疲力尽。因为他曾经仅剩的理智被生活的琐碎磨光了。二十年的琐碎平凡和痛苦接踵而来,少有人能不抱怨。
但维克多没有,他花了很少的时间接受了这一现实,并且开始悠哉悠哉地在航站楼里开始了他的生活。维克多不是傻子,也不能说是大智若愚的体现,但他的适应能力和抗挫能力却是一流的。他很快地接受了现实,这一点就少有人能做到。
现实的本来面目太丑陋了,就如同《完美陌生人》中那些残忍的真相,明明是如此相爱的夫妻,却各自在外有着自己的情人。明明是最好的兄弟,却对对方是同性恋这件事有着极深的敌意和毫不掩饰的厌恶。撕破人性的面具,后面只是血淋淋的异形而已。所以最后他们选择了忘记,就当一切都没发生过一样。这就是普通人的选择,欺骗自己不去接受现实。
其次是他惊人的抗压能力。航站楼的总负责人对他怀有敌意,想方设法不让他到美国去,甚至为此引诱他犯罪,毫无来由地,只是因为他作为一个“不被接受的人”妨碍到了他的工作。哪怕是清洁工一开始都认为或许他是个间谍。人是群居性动物,一旦不被认可,强烈的挫败感就会击败哪怕是拥有足够强大内心的人。
而这一切都源于他行李箱里那个花生罐——整部影片的关键。维克多有足够坚定的信念,他知道那个酒店就是他的幸福终点站,他确信自己是正确的,并且不回头地往前走着。这一点,我们中的大多数就做不到。我们多数是艾米莉,我们辗转于世界的各个角落,睡在不同的酒店里,只是为了遇到对的人。我们觉得那个幸福的终点站是有轮廓的,但我们往往走到一半就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对的,然后我们就放弃了这条路,从另一条路出发,结果往往是我们在自己的人生里迷路了。况且我们又很容易被诱惑,所以常常我们活得体面,住在各个五星级酒店里,可我们的心却居无定所。
维克多睡在废弃的航站楼门里,但他坚定地知道自己要去哪儿,并且知道自己一定会去那儿。如果现在他没有到达那个终点站,那他就一直等下去,等到他能够到达的那一天。没有人能诱惑他,哪怕遇到了艾米莉,在上出租车的前一刻看到了她,维克多也只是留恋了一秒钟,然后头也不回地去到了自己的终点站。
没人知道自己人生里那场旷日持久的战争什么会结束,或许明天就结束,或许这辈子也看不到它的结束了。
但我们不能放弃,如果不走那条最笨最直接的路去往美国的话,我们只能去往北美洲。
我们常常忘了出发,我们甚至会忘记自己忘记出发这件事本身,我们总弄不明白我们要去哪儿,所以我们找不到自己的幸福终点站。
哪怕我知道捷径在哪儿,我还是愿意一步步走向自己的幸福终点站,我知道自己一定会走到那儿的。
如果我还没有走到那儿,那我会等待。
等待战争结束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