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的我是喜欢坐公交车的。
每次回乡下的姥姥家,都要坐几个小时的公交车,秋天会穿过一片金黄色的麦田,上午会经过农村热闹的集市,然后,经过一个在年幼的我看来非常“陡峭”的上下坡,这辆车会把我带到目的地。公交车会停在村口,村口有一家商店,里面的老爷爷老奶奶在打麻将,商店的对面有一户人家,他们家养了一头大毛驴,每次见到都会欧——啊——欧——啊的叫,我的姥姥,我妈妈的妈妈通常就会在那户人家的门口坐着,一边和几个老太太闲聊,一边等着自己的儿女外孙们回家。姥姥接到我们后再往前走一段路,我的姥爷,我妈妈的爸爸会在一个高台阶上坐着和一帮老爷爷打扑克,看到我们回来了会对我们摆摆手,等到打完扑克再回家。
农村的生活是富有烟火气的,小时候的姥姥家养鸡,鸭,猪。不过好像每年都要杀,杀着杀着,就不养了,院子里有一片地,种过西瓜,结果长出来只有拳头大小,种过西红柿,其实已经记不得好不好吃了,我喜欢把果核埋在地里,祈祷着能够长出一棵树,最好有吃不完的果子。姥姥家的地在山上,鄙人不幸,还真上去过一次,也就仅仅上去过一次,因为累丢了半条命。山上晨间七八点的光景已经有点记不清了,大概是空气清新,百鸟争鸣这样子吧。姥姥有四个儿女,妈妈在其中排行老二,而她的四个儿女又陆陆续续结婚生子,鄙人又不幸,排行老大,说实话我还真想体验一下有一个姐姐是什么样子,虽然排行老大,但在平常生活中也没有什么不一样的,他们甚至都不愿意叫我一声“哥”,直到大一回家,还在上高中的弟弟打电话跟同学说“我在我大哥家呢”,这时候我才真正意识到,哦,当大哥的感觉,原来是这样。
小时候的姥姥大概是很宠我的吧,已经记不清了,不过看她现在宠我的小表弟的样子,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只可惜后来的一段时间里,因为某些事我和她曾大吵过一架,现在想来,三分遗憾,三分抱歉,还有四分的怀念。当然了,两位老人都活的好好的,身体也还算不错,是为幸事。
为什么说小时候的我喜欢坐公交车呢?那自然是因为长大后的我就不喜欢了呀。小时候喜欢,是因为坐车不用学习,没有家长在旁边,能让我感到所谓的自由,现在不喜欢是因为,挤啊,热啊,慢是真的慢啊!浪费时间就等于浪费生命,虽然我现在每天都在浪费时间,但我还是愿意在床上浪费。其实转念一想,这一趟公交车真的有点像是人这一辈子,有人不断的上车下车,陌生的人擦肩而过,相识的人也最终要分别,等到达了目的地回头一看,哦,原来只有我自己,还有这大包小包的行李。
写下这些东西的时候,耳机里放的是五月天的《转眼》,歌里面唱“这是我自传最终章,写这首长诗用一生时光”“有没有人知道某个地方,我能回到我的挚爱身旁”,然后我的脑子里“唰”的一下,闪过了许多东西,不得不说人的记忆真是一座宝库,你以为已经淡忘的一切,永远会埋藏在记忆的最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