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老家是古老的,是陈旧的,是败落的,就像是褪色泛黄的老照片,是黑白的,但却在心灵深处散发出岁月的墨香。不管你是否离开过生你养你的地方,在你的记忆中都有一个永远回不去的老家!
我的老家不同于我走过的任何一个地方。它既没有江南水乡的清丽和秀气,也没有上海和北京这样的大都市的繁华和热闹,它是一个非常普通的小镇,在中国这样的小镇到处都是。它在祖国的最北疆,临近俄罗斯,小时候常可以看到金发碧眼的俄罗斯游客来到这里购买商品,这恐怕就是小镇最大的特点了。
小镇并不贫瘠,因为它有丰富的煤矿资源。煤矿企业供养着小镇里的大部分居民。我的父亲就是一名普通的矿工,不单他是,我的爷爷也是矿工,我父亲的兄弟姊妹都是矿工。我们这一代人仍然有在矿上工作的人。在我的记忆中老家里到处都是身穿藏蓝色帆布工作服的矿工,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他们骑着大二八自行车,一排排,一行行,每当到了炊烟袅袅的时候,他们不是才回来,就是又要去上班了。说起来,过去吃晚饭的时候家家户户谈论最多的也不过就是矿里的事情。
小镇最知名的当属呼伦湖的鱼和虾。所以,还有一大部分人是在渔场工作的。那些年渔场工人要比矿工幸福的多,因为渔场的工资高,而且常年不愁吃鱼吃虾。现在,禁补越来越严格,渔场也就退出了历史舞台,但是靠渔场吃饭的那些人还在,他们会讲渔场的历史和故事,他们是真正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在我的记忆中,我从来没有去过渔场,但是我身边最亲的人在渔场上班,每年他们都会给我们许多新鲜的鱼和虾,尤其到了冬天,没有菜吃的日子里,如果能够吃上一条新鲜的呼伦湖大鲤鱼那真是绝美的味道。
我常在梦里回到老家。
第一次离开老家是十几年前,没想到那一次离开后就留在了他乡,老家却成了日日夜夜思念的地方。十几年前老家的样子我忘了,二十几年前的老家却记忆清晰,它们就是我梦中之客。虽然那些场景在梦里很模糊,但我清楚的知道那就是老家的一条街,我太熟悉不过了。我从小就在那儿长大的,每天上学放学的必经之路,那时候我们家就在市中心附近住,出门步走几分钟就到了最繁华的地段,人民市场,老市场,百货大楼,友谊商场,繁华的街巷,拥挤的人流,热闹的买卖,如今这个地方已经成为了旧城区,破败不堪。往昔的场景也只能在梦里才能见到了。
常来入梦的还有那几间简陋的房子,连带几个大大小小的院子,院子里的沙果树还有一片菜园子。那屋,那地,那人,都长在了心里。
我记忆最深刻的是姥姥家的菜园子,一到夏天什么都有,茄子,豆角,辣椒,黄瓜,柿子,土豆……那时候我有的就是时间,在姥姥家住起来不想回家。每当傍晚的时候,我和姥姥就坐在菜园子里看地,看一会累了就回屋睡觉了。如果和今天相比,你一定会觉得那是多么的百无聊赖,但是恰恰那种简单无聊的幸福现在缺很难得。菜园里的青菜就是姥姥对家人的关爱,每次离别的时候,他都会给我们拿上一大土篮子菜,还嘱咐吃完了就回来拿,地里有的是。可我亲眼见过,姥姥是如何浇灌这一个大园子。
我们家的老房子不大。但是也有一间我自己的小屋。小屋里只有一个炕,可以睡三个人,只要家里不来客人,这么大的一个炕就属于我自己的,多么的奢侈。除了炕就剩下一个不足三平米的过道,即使那样我爸爸还给我打了一个小桌子,供我学习使用。我的童年就在那间小屋里度过的,小屋里没有窗户,因为两面墙的隔壁都是邻居家。小屋到了冬天特别的暖和,火炕烧的热热的,冬天外面特别冷的时候,爸爸就喜欢在小屋里炕上吃晚上饭,摆上八仙桌,把饭菜摆在八仙桌上,我爸盘腿坐炕里,我和我妈做炕梢。白炽灯照的整个屋子里昏黄,小屋里充满了幸福和温暖。
今天生活比过去幸福的很多,小时候想也不敢想可以住楼房,开汽车……也许再过二十年,今天的生活也成了记忆,但我怎么也不想忘记了老家,那片没有灯火,只有烟火的小镇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