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大部分时间是在一条街上度过的,那条街成人半个小时就能走完,而我却走了大半个童年。印象中,街道不远处有一奶牛场,里面有多少头奶牛我不知道,只知道妈妈每天会订两瓶牛奶,倒在小锅里,煮热了给我和弟弟喝。可我并不爱喝牛奶,但我想去奶牛场看奶牛。
只是没人带我去奶牛场,我太小了,小到独自走10分钟的路都不可以。直到有一天,同住一条街的其他孩子说要相约去奶牛场玩。这些孩子中,有我的朋友,也有我的仇人。但那一天,我们都忘了恩仇,一路相伴愉快的到了奶牛场。
可我并没有看到奶牛,大孩子跟我说,奶牛场有铁门进不去。于是,我们只能在周围玩耍。
玩耍途中,有人发现了一深坑。我走过去一忘,那坑起码十几米,坑底堆满稻草,四周墙壁空空如也,无任何可攀援向上之物。有人提议跳进坑里去玩,胆子大的边说着就跳了进去,然后抬头喊:“跳下来吧,这里面有稻草,摔着不痛。”
于是,大家像一群青蛙一样,扑通扑通往洞里跳。起初我很害怕,觉得太高,但为了能去稻草里打几个滚,我也扑通一声跳了下去。果然,摔着不痛。我高兴的滚来滚去,直到我的仇人跳下来,落在我身边。他整个人几乎是匍匐着摔下来的,脸对着稻草,趴在那里一动不动。起初我以为他死了,结果他忽然弹跳起来,大声嚷道:“妈的,我吃到屎了!”
大家一听,疯了一般狂笑、狂跳,热闹得像过年一样。我也跟着笑,跟着跳……
记忆在这里戛然而止,后来我们在坑里玩了多久,怎么爬上去的,都记不清了。很多年后,我跟弟弟,跟那次一起跳进坑里的人谈论这件事时,他们都说不记得,且告诉我奶牛场附近根本就没有十几米的深坑。
我不信,一定有那个坑,小孩子的记忆不会撒谎。长大以后,我独自去了一趟奶牛场,那时奶牛场已经倒闭,我在周围找了几圈,没看到奶牛,也没看到坑。可我不会记错,一定是他们忘了。现实和记忆,在某个点上出了偏差,但偏差在哪里,我不知道。
“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也许,一切本就是虚虚实实,真真假假。但我知道,有些事情不是梦,我很清醒。是他们糊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