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洋大时代的生存智慧（一百八十九）：江湖问路不问心。
北洋四年的深冬，庙堂之上陷入彻骨的寒冷。一战中趁火打劫的日军妄图鲸吞北洋的野心尽显，最直接的表现就是二十一条出炉，五大项条款中仅第五项就刷新了不要脸的记录， 不仅要求北洋王朝聘用日籍顾问，还要求合办警署以及霸占数省的筑路权。若答应二十一条，北洋就是下一个半岛，若不答应，陷入欧战的列强分身乏术，北洋只能自求多福，袁世凯清楚自己曾经缠斗半生的日本，如今到了该了断的时刻。他召来秘书曾彝进，此人一直从事的一项秘密工作，是袁世凯寄予厚望的最后筹码。对于袁世凯来说，他对日军这个老伙计有自己的认识，知己知彼才是克敌制胜的关键所在。
对于曾彝进来说，他一直以来肩负的一项秘密工作就是收买日本浪人。收买浪人是知己知彼最好的手段之一，也是施行反间计的有效依托。被曾彝进选中的浪人，每个月可以支取五百元的报酬，但是当曾彝进想从这些间谍口中得到情报时，却发现这些奸细作用有限，所以向袁世凯提议解除与这些浪人的聘用关系，袁世凯却摆了摆手，说道：“我想知道的不单是使馆内部的情况，而是近期日籍商民的活动情况，是否回国人数激增，而且有变卖财产，一去不复返之势。”汇总各种渠道打听的消息，袁世凯终于得到了一个确切的结论：“二十一条是大隈内阁自己一手炮制的，天皇和臣民都蒙在鼓里。”毕竟袁世凯在经略半岛时就是依靠情报屡屡抢占先机，也算是轻车熟路，紧接着他果断采取对策。
其后，袁世凯召令曾彝进去找日籍法学专家贺长雄了解日本相关法理。作为大秘，曾彝进开始犯迷糊，这都什么时候了，领导还有心思搞学术研究？袁世凯耐心地回答：“如果两国决裂，日军会不会挑起全面战争，如果会，天皇是否有权驳回，关键也就在此！你在了解的过程中，断不可涉及二十一条相关内容，应以探讨学术为名旁敲侧击，从而套出他的话来。”在袁世凯的授意与指导之下，曾彝进从贺长雄口中得到确切答案：“不经过御前会议，大隈内阁就没有用兵的权力，而且天皇同意用兵的可能性不足两成。
最终，袁世凯彻底放宽了心，因为他已经探明了对方的底牌，他与日本的了断时刻也将到来，收买浪人的秘密工作功不可没。他开始逐句手批二十一条，这是他与缠斗半生日本的了断，也是与自己宿命的抗争，被袁世凯修改地面目全非的“二十一条”让大隈的自尊心受到打击，他开始请求召开御前会议从而向北洋用兵，浪人们又得到了一个新的任务，那就是打听御前会议的具体内容。真假难辨的情报，一度让曾彝进认为这些人就是在骗钱，只有袁世凯一直坚持让他事无巨细必须上报，在袁世凯看来，一句谣言都有他的价值。当浪人来报，日使收到密电：“御前会议上用兵被天皇否决，最终方案为伪满洲内不提，以外地界略有让步。”这是谈判的底线，若北洋不答应，则没有余地回旋。袁世凯当即表态：“真货假货，我一眼就看得出来，这个报告是真的！”然而迟来的了断，袁世凯却难逃骂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