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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站在窗前,控制不住地呜咽,却不敢发声,害怕惊动每一滴雨。她把自己反锁在房间内。灯,是关了的,外面的路灯微黄的灯照进屋内,被雨冲得忽明忽暗。她的手撑着窗户,头贴着玻璃,很冰,眼泪流进嘴里,是咸的。眼泪滑落脸颊,有一瞬的温热。早已模糊的双眼望着那个他渐渐走远,没入黑夜,她跌坐在地,揽过被摔碎的手机零件,试图去拼凑,但已经碎了啊。忽闪的光照不亮她的眼前,颤抖着,手忙脚乱着,“嘶”,碎片划伤手指,她凑近看,血夜渗出,暗红地一点点外渗,却不疼。
她哭得有些累了,不知为何会这么累。她靠着墙闭上眼,眼泪落下,泪痕挂着,凉意一丝丝渗入身体。她太累了,渐渐入梦。
梦里阳光明媚,体音课前坐在跑道旁的台阶上。是夏天的午后,是初中第一堂体育课,有些困顿。撑着头,忽然向斜前方抬眸,不经意地,男生的身影闯进眼里。阳光落在白槿花上,花瓣轻轻抖动,在男生脸上投下阴影。男生站在树下,碎发散在额前,白色衬衣,黑色长裤,背脊笔直。他一个人站在那,脚边放着一颗篮球。她看见他好像是闭着眼睛的,微微仰头,在想什么呢?还是在闻花香?她就那样撑着脸望着他,感觉看了好久好久,他就那么站着,不动,一直一个姿势,她都怀疑他是不是睡着了,但不觉看痴了!突然,他睁眼,拿起篮球投了出去,被另一个男生接住,原来是别人叫他,他投完转身,似乎与他的视线撞上,她猛地低下头,但脑子里已被他闪烁着阳光对的双眸占据。似乎一见钟情了,便一直挂念在了心上。
画面又一转,这次是在夜里,她感觉有点熟悉,从小卖部出来,诶,下雪了,她记了起来,那年冬天的初雪。那天,她好像看见他了的。她于是在人群中踮着脚望,他在暗处,但高个子暴露了他,他似乎点燃了一支烟,抖了抖,火星明灭,化作尘埃。她想阻止他,但他呆了一会儿,又掐灭烟扔进垃圾桶,转身走了,却又回头,她感觉他们似乎对视了,但他又转身走了。她不知道到底有没有对视,但她觉得应该没有。她觉得黑暗里的他和阳光下的他很不一样,多了丝神秘和破坏的感觉,有些颓唐,莫名吸引她,和她完全不一样的他。她又记起以前听说他喜欢打架斗殴,抽烟喝酒,不学无术,但和他相处之后才知道这些谣言都是假的。她想起她从前为了多知道关于他再多一点,还做过许多傻事:“不经意”的偶遇,去操场散步看他打球的背影,然后被班主任抓回去学习。她在体育课自由活动是偷偷经过他的班,偷瞄一眼,他皱着眉听课,一边转笔,手指修长,转得很漂亮,看一眼又仓皇逃离。她在梦里笑出声来,那时好傻。
梦里的景象又变了,在初三的教室里。她清楚地记得那天,他们相遇了。是否心意太重,太过迫切,上天安排他们遇见。他们分在一个班,她才知道他叫阿祥,她没有打听过他的名字,她总觉得他们要是有故事,就应该从名字开始。她坐在了他前桌,问他的名字,然后开心地笑,一种氢气球盈怀的感觉,只是又自顾自地说:“以后我罩你了,”他凑近她:“你打得过我?”灼热的气息挨近,狭长的凤眼露出笑意,女孩的脸咻地红了,“怕了吧。”他眼中带些玩味与调笑,又凑近些,女孩却看见黑发下的疤痕,伸手抚上,没有预兆,“疼吗?”女孩的指尖冰凉,轻轻点在丑陋的伤疤上,,他却被吓到,抓住她的手。“别碰。”另一只手理下碎发遮住,语气生硬。她以为他生气了,抽回手,手被捏得生疼,但她不由得心疼他的额头,反而并不害怕他。“好,不碰,走,我给你买糖。”他忽然笑了,“什么糖?”。
“走啦”,出了小卖部,一人一颗棒棒糖,青苹果味,“我奶奶以前每次我受伤都会给我拿糖吃,甜吗?”他想起他的奶奶,好像也是这样,“不甜,酸。”“但我觉得还可以。”“依你。”就这样把男孩哄好了,她很开心。“对了,那个怎么回事啊?”走在路上他问她,“哪过?”他含着糖口齿不清,她指指额头。“嘎架嘎的。”她不禁笑起来,他伸手按住她的头。“唔许笑,唔许再问了。”他伸手按住她的头,她被迫答应,他松开手,她踮起脚拍一下他的后脑勺,说“不许压我头。”便跑上楼,男生反应过来,“以给唔站住!”气呼呼地追上她,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的只有她了,于是跑了一段后,她的后领被拎起来,女孩气得扑腾……她看着两人打闹,不知何时像是出离到了梦外,她还想着陪他再演一遍,哪知却不知不觉成了画外人,不敢惊醒梦中的自己,泪流满面地呆呆望着……
忽然在梦中被妈妈叫醒,她踹开门,拿着手机逼问她,“这个人是谁?怎么你们打了这么多电话,你看看你们的聊天记录,都是些什么?!”她在床上坐起身,头发还乱蓬蓬的,两手揪着被角,惊愕地看着妈妈,“我以前说过了吧,别和这种不三不四的人在一起,之前有一次我看见你们,我都警告你了,你当时怎么给我保证的,你都忘了吗?你嫌你那晚没跪够是不是?!”“妈妈,我不是,我错了,我再也不会了。”她伸手想去抢妈妈手中的手机,她一把抓过,弯下身子,匆忙发了句“再见”,妈妈一把拉起她的衣服,夺过她的手机,狠狠向墙上摔去,母亲的眼睛泛红,眼泪不住落下,瞪着眼,看她,她被吓得一动不动,她们对视了十多秒,母亲好像被抽离所有力气一般,扑通跌坐在地,颤抖着声音说:“你难道还想走我的老路吗?我求你了,你是妈妈唯一的希望啊。”痛哭变为啜泣,她攀上母亲的肩,也哭起来,好一会儿,像落进海里,沉闷地难以呼吸,鱼群钻进眼里、耳里、嘴里,充塞着。忽然,母亲站起来,“你从此和他断了吧,我们也搬家吧,为你好,明天就走,今天你就在家里,哪也不许去!”短暂脆弱过去后,又恢复常日的严厉。母亲出去后,她不等她关门,就把自己反锁起来。
梦一醒,一切都如月色般冰凉……
盛夏的梦终于醒了,但她又再次睡去……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