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有个小院子 花开花落一辈子
我一直觉得,我喜欢花花草草的小情调是和爷爷在一起的时候养成的。
那时爷爷住的还是老房子,带着一个大大的院子。院子里本来有几株月季花,因生存空间不时被鸡鸭等打扰,生长的并不茂盛,偶尔挣扎着开出一朵花来,也不定会被那个农具压折了,孤零惨淡的很。叔叔们各自成家搬出去后,院子就空旷了,爷爷索性就把鸡圈挪了个位置,用栅栏围出了一个大大的花圃出来。
栅栏也是爷爷自己动手做的,匀称的树棍,被剥去皮,一头削得尖尖的,一下子就插进土里,树棍被桑树皮依次连接在一起,就成了一道无法逾越的城墙,挡住了鸡鸭,小狗的入侵。
到了春天,爷爷的花圃就像被唤醒了一样,渐渐鲜活了起来。
我还在穿着厚厚棉衣的时候,野迎春就吐出了嫩黄的花苞。星星点点的黄抱着暗哑的枝条,就像被大人拘在屋里的孩子,好奇的探头张望。不几天,它就绽放了,柔嫩的花朵被寒风吹得摇来晃去,那抹黄却愈发亮的晃眼。小时候很奇怪它为什么不长叶子呢?一度以为它开错了季节。
记忆最深的是那几株月季花,从清明前后开始,花朵就比赛似的,一朵追着一朵开,花朵有我的巴掌大小,层层旋开,露出中间黄色的小花蕊。颜色也是我喜欢的,有浅浅的粉红,也有浓艳的正红。最喜欢是雨后,偷偷溜进花圃,拉住一根枝条轻轻的摇一摇,就会有即将凋谢的花瓣伴随雨滴飘洒而下,捡起几片干净的花瓣摊在手心,凉凉的,润润的,摸起来像绒布一样,这时候的花香是最清新的,带着丝丝的凉意钻进你的心里,那时不懂“沁人心脾”这种成语,只感觉像置身于童话书的里的仙境。
大团大团的月季花香飘四溢,吸引了很多顽皮的孩童,我们会在花圃旁边的石磨上玩会游戏,找机会偷偷的采一朵。但爷爷爱花,看得很紧,不准我们摘。“花是看的,不是摘得玩的。”偶尔有人找爷爷要,说是用月季花入药治病,爷爷才心痛的接过篮子剪一些。
爷爷在花圃忙活的时候是允许我进去的。施肥的时候,浇水的时候,还有冬天一早一晚搬菊花的时候。冬天,花圃里的花都谢了,枯了,爷爷会把枯枝修剪掉,只留主干,说是要减少养分流失,花圃里一片萧条。这个时候就是菊花登场了,爷爷的菊花也养得很好,一盆一盆的,都开的很盛,爷爷告诉我,每盆菊花都有一个好听的名字,那盆张牙舞爪,长长的花管向外伸展的叫“凤凰展翅”,那盆白色的,花瓣向内抱着叫“白牡丹”,还有那盆黄黄的,薄薄的花瓣层层叠叠的内扣着,像个花球一样,爷爷偏叫它“黄香梨”。。。菊花的香很浅,冷冷的,几乎闻不到,以我小时候的性子,只喜欢开得热热闹闹、香气扑鼻的月季,领略不到菊花的美,本能的不感亲近。只是喜欢殷勤的跟在爷爷后面,帮忙把菊花搬到花圃照照阳光,听听爷爷念叨他的养花经。
后来和爸妈住进了新家,爸爸在水泥地的院子中间,也特意留块地做了一个花坛。
花坛里种了好多种爸爸搜集来到花,有美人蕉,有百日草,有月季,还有不起眼的太阳花和滴水莲。春夏季节,也开得热闹,爸爸允许我们摘花,我就经常摘几朵月季,再采几种草的叶子,故意一起搭配着插在瓶子里放客厅,听着客人惊奇问“这是什么花?长这种叶子?”暗自窃笑。
但我还是更喜欢爷爷家的花圃,一有空就到爷爷的花圃去,看着月季花又发株了,又长壮了,花朵都探到土墙外了,那簇迎春花枝条都抽得挨挨挤挤了。。。总感觉木棍栅栏的花圃才亲切。
再后来,上学,工作,慢慢地很多很多的事情把花圃挤出了我的脑海。但喜欢摆弄花花草草的习惯却一直保留了下来,我喜欢在电脑边放一盆多肉,卧室里养一瓶绿萝,喜欢有空就去逛逛花草市场,选一些泼撒易活的绿植养在阳台,看着阳台挨挨挤挤,深深浅浅的绿,莫名的觉得亲切,平静。我固执地不肯在花盆里养月季,爷爷家枝繁叶茂的月季给了我根深蒂固的印象,总觉得生长在花盆里的月季太委屈,太局促了,总觉得那样根扎大地,恣意绽放、暖香四溢的才是月季真正的风采。
阳台上,女儿拿着她的小剪刀,在认真的修剪薄荷的黄叶子。我心生神往,什么时候,我能有个小院子,栽一棵树,养几株花,春有花香,夏有绿荫,来来去去的,都是我爱的人。
"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
莫将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
送给每一个心有田园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