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4章 天道
老道的声音仍在山谷久久回荡，厚重沉实，凝而不散，仿似敲击着每个人的心脏。
明空似乎对这个前所未见的师兄格外的感兴趣，目光瞬也不瞬的盯着那人仔细的打量着。
但见他身形十分雄伟，一身素色青衣之上没有一丝褶皱，肩宽膊厚，腰细腿长，行动间气势天成，神态间却又是闲适自得，给人一种好似远在天边却又分明近在眼前的威胁感。
不愧是师傅违背先祖遗训而收的徒弟，且是自然而然的压着自己做了师弟。明空心中有些略微感慨的暗想。
那叫做是明翰虚的人和老道的目光对视了片刻，就看似是不经意间的轻轻移开，继而滑向老道身旁的明空，细细的打量起来。明空只感到有一种犹若实质般的针刺，扫在自己全身上下，甚是不舒服，忍不住的就想要移开目光，却又发现自己的目光已被对方吸住，想移开却是力有未逮。
老道拂尘轻轻扫过，割断了明空与那明翰虚之间对视的目光，神情依旧是淡如枯井一般无波，“翰虚，恭喜你已经把幻月功突破到了第三层的境界，以目杀人于无形之间……”
“哈哈……”明翰虚哈哈大笑起来，声音听之仿似是骄横无比，但是却又是柔和平常，“心拙师叔，翰虚此时已经不再是翰虚了，已经是恢复了我的本名敖天绝。再者这幻月功只是本门的微学末技，心拙师叔潜心精究本派绝学几十年，恐怕早已是达到已臻化境的程度了吧……”
除了明空以外，那站在明翰虚身旁的紫金龙王龙啸天大吃一惊。这才知道这个起初静若老树，一开口却声势惊人的老道名号心拙，竟然还是公子的师叔，这有些让他感到一时消化不良。
明翰虚在天月大陆如若是一颗明星一般，璀璨夺目的升起，但是人们只知道他叫做天绝公子，至于他的来历，却是无人知晓，此刻竟然在这天道山之上，冒出一个高深莫测的师叔来，这让龙啸天更加的对这位天绝公子忌讳甚深。
老道朝着明翰虚微微一笑，“你自小天分奇佳，被掌门师兄违背遗训而破例收你进门，只是想你能把本派绝学发扬光大。可谁人不想，师兄驾鹤西去之后，你就变得如此行径，让人感到可惜。看你神态自若，迷踪幻影之术顾盼间随意而出，幻月功也已练至第三层境界，何必非要得到那《天道宝篆》呢？”
心拙这番话听得明空和龙啸天似懂非懂的，但是明翰虚却是暗暗心惊。他自小浸淫幻月宗的秘笈幻月功，数十年如一日，前不久刚刚突破第二层境界，达到了第三层境界，却被这心拙老道一语道破，心中甚是不悦。但是自己的这幻月功其诀窍就是窥探天道玄妙，继而提升修为，而本派的镇派至宝，《天道宝篆》就是这里的关键所在，但是奈何那心穷老道死之时，却把这天道宝篆交给了眼前的这个心拙老道，自己苦苦寻找了数十年，不想还真的是被自己找到了。
“天道门立派之初，就以自然天道为本意，窥探只是穷末之技。况且本派除了祖师之外，数十代前辈都未曾能够把那幻月功修炼至极致境界，融合天道宝篆一说，更是无中生有之说。你还是顺应天道，多行善事，至于上窥天道，那也许就如心穷师兄所说，徒增烦恼罢了……”
心拙仍是保持着坐姿，巍然不动，不缓不慢的对着明翰虚说道。
听着心拙的冷嘲热讽，明翰虚心中不由暗怒，但是脸上依旧是看不出半分喜怒忿恨，“就是因为本门神学弥天手，幻月功以及那天道宝篆问世数千年来，未曾有人能修炼极致，所以天绝才假想，既然是单修无果，何不把天道宝篆与弥天手也好，幻月功也好，合二为一细细参详，若是有所突破，也可以让本门神学得以流传百世。”
“心穷师兄就是看你心性不正，非修心养性之士，所以临终之前，才把天道宝篆交付与我，就是怕你恃强凌弱四处厮杀，徒增杀孽……”
“哈哈，看来今日你是一定不把天道宝篆交出来了？”明翰虚神情依旧平和无常，声音中带着七分的霸道，三分的平和，虽是略有威胁之意，但是听之却又是让人感觉不到一丝的威胁，端的是无比的邪异。
心拙漠然不语。
“师兄，难道真的就是为了这天道宝篆，就口出此言对师叔不敬吗？”明空立身心拙身旁，神色有些失望的看着明翰虚说道。
“哈哈，想必你就是那心穷老头最先收的那个徒弟吧？不过你很悲哀，心穷又收了我，本来你是师兄的，可是再次的为你感到悲哀，你却要向我叫一声师兄，哈哈……”明翰虚此时的表情和他那气度非凡的脸孔，极为的不称，嘲讽之态尽显于表。
“就算是师叔把天道宝篆交付与你，又能怎样，窥的天道又怎样？不过是为你的罪行加上了一个替天行道的幌子罢了……”
明翰虚神色之中夹杂着一丝的玩味，对这明空缓缓的说道，“心拙老道苦参天道宝篆数十年，不妨让他告诉你，今天我能不能拿得到那天道宝篆？”
心拙听闻明翰虚此时已是直呼其名，知道他的心意已决，不再认自己这个师叔，不由的神情有些遗憾，微微道：“今日你断然得不到天道宝篆……”
明翰虚微微一怔，难道这老道已经是真的算出了什么？
就在明翰虚微微一怔的间隙，只见老道深深深深吸了一口气，猝不及防地大喝一声，一把捉住明空的身体，把那手中的拂尘快速的插入明空后背之上，同时吐气、开声、抬腕、发力，在明翰虚与龙啸天的惊诧中，明空就像一支脱弦之箭般被心拙高高抛于空中。
这一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明翰虚以及龙啸天来不及做任何的反应，被心拙一抛之下足有二十几丈远距离的明空像一只大鸟一样从瀑布前划过，朝着山脚飘去。与此同时，明空的耳边响起心拙的话语：“拂尘无名，天道暗藏，尘柄之木，玄机之抒……”
谁又能想到貌似枯瘦的心拙竟是如此惊人，竟可凭一抛之力就可将明空送至山崖之下。
龙啸天大喝，却被明翰虚抬手阻止，“如此就可以了吗？”
“哎……”老道微微的叹了一口气，神态似乎一下子老了数十岁，仿佛刚刚那一抛之力用尽了他的全部力气，此刻皱纹爬满了眼角，眼中却是一副一去不回以身抗魔大慈大悲的壮烈，“即使窥得天道又如何，世事沧桑到头来依旧是过眼云烟，虚幻无迹罢了……”声音中透着无比的悲凉与沧桑，眼神中迷离着说不尽的萧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