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海恋人

干员幽灵鲨的不稳定情绪导致罗德岛其他所有干员都对其抱有一定的警戒心理,这一点在干员红身上尤其明显。那狂暴之后的无差别攻击不是随便谁都能扛下的,置于战场中也要头疼如何安全地将幽灵鲨带回来。干员星熊的最后任务就是确保小队平安归来,在幽灵鲨的锯齿下。

在罗德岛接收干员幽灵鲨的时候,除了她奇怪的履历,更令人惊奇的,是幽灵鲨那强度极高的体质与独特的矿石病分布。这可能是一支未被发现的全新种族,但莱茵生命的各位也无法定论,也不可能指望精神失常的她说出什么。医学部的各位对幽灵鲨产生了极大的兴趣,当然,所有的实验请求都被凯尔希医生驳回了。

在罗德岛的时候,因为凯尔希医生的建议,很少有人会和幽灵鲨对话。但即便是见识过战场中狂暴幽灵鲨的无差别攻击,平日里也大多都觉得她不过是个身世可怜的失忆女孩罢了。除了例行公事对其进行全面检查的凯尔希,整个罗德岛,愿意和幽灵鲨说话的也只有阿米娅和博士了。

“哎呀,小姑娘,猜猜我是谁呀,今天的敌人在哪?我要到哪里去宣扬主的恩德?”

她总是这样自说自话,起初阿米娅还会有所顾虑,后来习惯了,也就直接顺应了。在阿米娅的心里,她只记得初到罗德岛时幽灵鲨那彬彬有礼的样子和口中念叨的令人在意的话语。她相信幽灵鲨只是因为矿石病位置的特殊从而导致现在的精神失常,即便如此,在不狂暴的时候,她略带疯狂的话语依然温柔。

“今天没有工作呢,修女大人,不过凯尔希医生建议你去做一次源石适应检查,要去给她传教吗?”

“凯尔希......啊啦,那个无趣的医生啊,每次唱歌她都不理我呢。”

“好啦,修女大人,下次唱给我和博士听。”

“真的吗!啊......博士......哦,那个指挥我的水桶头啊,他还蛮有意思的呢,但我总见不到他。下次吧,我还是先找无趣医生做检查吧,再见啦小姑娘。”

“再见,幽灵鲨小姐。”

自从干员斯卡蒂加入罗德岛后,和幽灵鲨说话的人又多了一个。人们总觉得斯卡蒂和幽灵鲨有某种特殊的联系。她们在战斗方式上的相似,一样的独来独往,连体质也是极其相同,但干员斯卡蒂有着更宝贵的,几乎纯净为零的源石适性,这让医学部所有干员为之疯狂。这个月被驳回的实验请求高达三十二封,其中九封来自干员华法琳。

干员斯卡蒂仿佛与幽灵鲨是旧识,甚至,是曾经那个不为罗德岛所知,真正的“幽灵鲨”。Lancet-2经常会报告斯卡蒂在幽灵鲨房外的走廊徘徊,并哼着幽灵鲨曾唱过的歌。

但她们之间的对话很少,只是斯卡蒂会在任务结束时,第一时间跑来探望,往往幽灵鲨也在执行任务,她总是扑空,一次又一次。

“她现在叫幽灵鲨啊......不,那才不是她的名字......算了。”

提到幽灵鲨的时候,斯卡蒂的脸上总是流露出异样的、与往昔相比更具血色的神情。但当有人询问的时候,她总是闭口不提。

一个平淡无奇的夜里,斯卡蒂像往常一样,在任务结束后前往幽灵鲨的房间窥视。

月光洒下来,她花白色的长发零散的搭落到那件精致的谢拉格地毯上,翻着窗外星点,映衬在斯卡蒂的眼里,那就像隔着玻璃,商铺璀璨的血红宝石。

罗德岛已经移动到了一处不知名的海边,夜里晴的出奇,星辉也并没有因为月亮而失了他的幽光。远处薄雾渐来,一份凄凉爬上来海岸的灯塔。望着窗外明媚的海,斯卡蒂又哼起了族里传唱的歌谣:

黑夜终于迎来破晓

海洋里葬送的我迎接女神温柔的怀抱

波浪似星河无垠

乌云衰弱

海越深越看不透那万年无光的黑暗

我留住那宝贵的泪水

等待什么归来

你要明白

咸涩的味道不只是家

她像从前那般,在一次次惊险的战斗之后,望着海潮高歌,眼角有几珠晶莹出逃,她又像哀悼,发出高频的悲鸣。

雾渐浓了,望着消失的星光,她终于哭了出来。深海本就漆黑压抑,阴暗束缚了无数绮丽,难以逃离。一直以来,她都要装出一副孤僻的样子,怕与她亲近的人遭到同样的厄运;她成为赏金猎人,加入罗德岛,即便不再与曾经的不可名状搏斗,她依然绷紧神弦,怕身边再有谁离去;她有她的使命,那是只有她能做到的事,也不容她选择,只有她了。当然,还有为了救......

呼啸的海风映衬少女的哭声,人们总觉得她的心智如同那背上的巨剑一般坚韧,实则,她亦还是个要人怜爱的少女,尤其是不幸之后。

“喂,赏金猎人,你怎么哭了啊,神不爱你了吗,没什么呀,我接替神好好爱你吧。”

不知何时,幽灵鲨已经醒了,她抱着痛苦的斯卡蒂,自发狂以来第一次露出这样的平静与温顺,紧紧地抱着她,安抚她。她们就这样抱在一起,窗外浓雾欲散,月亮已经悄悄的爬出了一个角。在触碰到幽灵鲨的那一刻,斯卡蒂哭的更厉害了,像找不到妈妈的孩子,在寂寥无人的夜里,撕心裂肺,扯泣声离。幽灵鲨轻轻地拍扶,她又想说什么,强忍着收回去了,毕竟现在的她,也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罢。她只是陪着一同伤感,是一种莫名的忧伤,仿佛在自己身上也有着一模一样的伤痕。良久,斯卡蒂稍微平复了情绪,慢慢起身,简单的擦拭几下,二人在愈发明亮的月前对望。窗外的海风席卷最后一丝雾气,吹去了斯卡蒂的帽子,一样华丽的白发散落下来,红色瞳孔的对望,满是彼此皎洁无瑕的白发。

“啊......不,干员幽灵鲨,谢谢,谢谢你。抱歉,我失态了。你忘了这件事吧,还有任务,我先......”

“好啦,总会有一两个神不爱的小鬼嘛,和我一样,但是,我是修女啊,即便神不爱你,我爱你也是一样的,不要哭了呀,眸子红的那么好看,干嘛还要哭呢。”

说罢,幽灵鲨又抱过来,银发遮住了面颊,只有血红的瞳孔泛着月亮的光。她抱来,斯卡蒂却推开了。

“谢谢.......不必这样,我已经好很多了。但你真的,什么都记不起来了吗?”

“啊,我是真的,一点也想不起来了哦,我只记得怎么挥砍,怎么切割,还有那些晦涩难懂的歌词,和主神的告诫,啊,你也会唱歌吧!罗德岛的人都不喜欢听歌,尤其是那个医生,他们真的好无趣啊,只有那个小姑娘愿意和我说话,还有那个水桶头博士。我们曾经很熟吧,以后,我们一起唱歌吧。”

“唱......歌吗,那时你肯定已经痊愈了吧。好,我记下了。”

斯卡蒂捡起地上的帽子,重新整理了装束,窗外的月光还是那么轻柔,没有了雾的夜里,一切都那么明朗。她知道自己还有更重要的事去做,任感情怎样挥泄也无济于事,在太阳升起之前,她得出发了,还有更加凶险的浪潮等待着,在做好充分的准备之前,就好好守在她身边吧。

“你答应了哦,要遵守约定。”

“嗯,我会的,赏金猎人从不失约。”

“那你接下来要去哪呢?”

“秘密被埋葬的地方。”

“一个,离你很远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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