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想说的,没什么大概,想写成文言,像《陈情表》那类的,可惜现在我的文言水平大不如前,也就不在指望肚子那那点稀释掉的墨水了。
我在二零一三年的今天的这个时辰,是在我家那老房子里,正在对着一张黑白照片磕头,那时候虽然心有悲哀,也忍得住,哪想这时的我却看不开了。
这个黑白照片的主人,是我的姥姥,也就是我母亲的母亲。我现在也能记起来我初中那时回来,都会站在那扇铁门前喊上一声:“姥,我回来了。”然后等着一声:“诶!回来吧!洗洗手吃饭了。”
姥姥和姥爷都是正宗的东北人,是那种一辈子面朝黑土背朝天的农民,可能我这时的人和那时人的思想已然不同了吧,也可能是时代的关系,他们也许一生也没能走的出他们心里的那片黑土地,也许呀,他们把一些别的东西留在那里的某处小景中。在老人们走后,我也写过不少的东西,它们藏在我WPS文档的最深处,这是我最不愿与人分享的软弱和逆鳞,我还是希望去逞强一下,正如我以前常吹嘘过的那样:“我没什么可怕的,也没什么可怕的。”
五年后的今天,还能想起来那时候我们等在那个刻着二十四孝图的大厅里,母亲低声说的:“这次我也没有妈了。”当时也许很理解,也许不能,但在无数次的梦里,我也是会梦到当时那个站在母亲位置的人,是我。“子欲养而亲不待”莫过于此。我不清楚我母亲的那些兄弟姐妹们的想法,现在想想,约莫也是如此吧。
其实我挺恨二十四孝图的,这源于我看过的,鲁迅先生对于“二十四孝图”的理解。可是呢,在那个时代的老人那,人之为孝道之最大,莫过于此。
说出一件你们可能不信的事,其实我在某个晚上过后,就很反感鸭蛋这种东西,虽说还是会正常吃食,虽说也是会表现得很喜欢。
在姥姥下葬的那天,我陪姥爷站在街边望着那一排排的车,和来往的人群。姥爷抬头,鬼使神差的说了一句:“孩子,天下雨是好事,只是好事呀!”说罢,在北方十月份已是深秋的时候,下起了雨。那么大的雨呀!那么那么大的雨,像是老天爷在默默的感伤一般。在度过二零一四新年的时候,我的姥爷,也追随他的妻子而去,我想,最好的爱情,不是现在趁着年轻的你侬我侬,而是,你走了,我去陪你,我怕你一个人走胆子小。
在姥姥走之后,姥爷就经常一个人坐在西面的房间里,那时候他摔了,脸上挂伤了,带着血凝,可就这么坐着,安安静静,也不常叼着他那杆玉石嘴的烟袋,而是这么一直坐着,望着摆在墙角的“老祖宗1”,本来按规矩,嫁过来的女人是不能在祖先面前摆放香火的,可姥爷还是这么做了,他知道,只要香火一直在,他的那一半灵魂就不能走的太快,他还能代姥姥多看几眼人间。
还记得那时候我问母亲,“为什么姥爷身体这么好,一夜之间就垮了。”
母亲说:“你姥爷一辈子也没能离开你姥姥,你姥姥胆子小,你姥爷不放心他一个人走。”
我还记得我第一次与自己的舅舅发火,是因为他执意要把姥姥姥爷带回黑龙江去,可我不愿,至少在这,我还能去见上几面。这是我那时叛逆的开始,我的高中,乃至延续下去的那些年,我都是一如这样度过的,我不愿的时候,就是不愿,我不舍得,我也会难过。他们说我固执且偏执,其实我是知道的,可我改不掉,有些人总会影响你一辈子的某些方面,而你也通过这些地方来追忆那个影响你的人,或好或坏,你都因他们成长了。
现在我该怎么去怀念呢?第五个年头了,我也胖成了一支气囊,不复当年光景;我也开始刮起了胡子,像个男人那样的努力活着;我也会时常梦到那熟悉的炖菜香,流着黄油的鸭蛋黄,那杆子老烟袋和上面已然破旧的补丁,还有那些从说书人嘴里听来的故事,以至于一些老人家一辈子学来的东西。我迄今为止,就剩这点难得的善良与哀悯。
如果我那时有40万就好了,如果我那时能有所发展就好了,如果我那时软弱一点就好了,也不用像现在一样在阳光下学会坚强。希望那些在过往生活中对我留有善意的人,希望他们能不如我般的多愁善感,希望他们一切平安。
用鲁迅先生那句话作为结束好了:“仁厚黑暗的地母呵,愿在你怀里永安她的魂灵!”2
1“老祖宗”:姥爷家起先为当地的大家族,虽说后来渐渐没落,但这些老族谱还依旧传着,“老祖宗”是一张写着家里祖辈排名的家谱,在很多东北老人家都有类似的保留。
2出自《阿长与山海经》,看过很多鲁迅先生的文章,都颇有字诛笔伐的意味,少见鲁迅先生悲悯的一面,这句也是我很喜欢的一句。也印证了其孙女周晔对其宽厚一面的描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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