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迅先生上海的故居我去瞻仰过的。那是坐落于虹口山阴路上,大陆新村的一栋两层红砖结构的旧宅。先生就是在那里走完了他生命中的最后一段路程,并写下了诸多脍炙人口的文字作品。
这一次探访的是先生出生的地方,绍兴越城区塔山脚下的鲁迅故里。是他笔下描绘的风情故园:百草园、三味书屋、鲁镇、咸亨酒店的原型所在地。刚一踏进景区,远远见的孔乙己的雕塑驻足在一家名为“咸亨酒家”的酒店门口,以用来招揽生意。稍加思索,想到的是当年穿得破旧长衫的孔乙己因没能及时付得酒钱,是怎样被酒店老板轰赶的。今日却被请回到不止一家署名“咸亨酒家”的门口,用于商业炒作。
饶进一段青石小巷,拾步两百左右,左手便到至一座精巧的石桥,桥前侧左的地方矗立着一座青石影壁,上书着“民族脊梁”四个字。望过去就是“三味书屋”的门庭了。 除去书本上插画的记忆,初见三味书屋,是一间很干净的古朴堂舍,桌椅和林立两旁木柱都被时空的墨迹熏染的黑油油,望去重了几分肃穆。尘,定是每天清的,里面的摆设似乎没有被挪动的痕迹。正中的一张八仙桌,上面空空如也,一犹初设。
堂前,那幅古树下卧着肥大梅花鹿的泛着淡淡黄的画绢,静静的悬在那里。抬头书着“三味书屋”的牌匾依然横在壁梁上。一缕午后的斜阳穿透时遂的椽檐聚射在寿镜吾老先生的黑白肖像上:棱角分明的轮廓,一副薄薄的金丝眼镜,架在坚挺鼻梁上,炯睿的目光望向堂前,像是与那慕名前来的游客道诉着自己的方正、质朴与博学。 滤去游人的嘈杂,那朗朗上口的读书声,响彻堂间:“铁如意,指挥倜傥,一座皆惊呢;金叵罗,颠倒淋漓噫,千杯未醉嗬……” 一阵风把堂后的腊梅花香,带进堂间, 寻着花香,拾步青阶数十,进入一处小而精致的院落。环目四顾,白墙黛瓦,一株怒放的腊梅独倚墙隅,风中颤栗。花色虽不夺目,香气却是袭人。
再跨过一道堂屋,便近得乌篷船码头。乌篷船在先生的笔下早已深深吸引了我。今日亲见,自会驻足。头戴黑色毡帽的船把士,欢声吆喝着,船客上上下下。
一条条墨色竹片编制成半圆形蓬顶,纤细轻巧身姿的木船,穿梭往来于并不宽敞的河道内,狭长的河道据当地人讲是久前的护城河分流而成。乌篷船船体轻巧敏捷,在狭长的水道里可来去自如。船家一般配有两只浆,长浆和短浆:长浆属动力浆,舵手背倚船尾竖起的一截木板,双脚齐踏在长浆的末端,一起凌空摇起,频率越快,船行进的速度自会越快。另一只短浆紧握在右手边身后,竖置水中,只做轻轻摆动,以掌控船行进的方向,看上去更像是鱼的尾鳍样。
人群中躇挤着,行至先生故居门前的时候,已是午后的三点钟了。晴好的日光渐渐西落,天空变的好蓝,一丝云也没有,好像是刻意为着这个美丽的节日而准备。等待进门的人排起了长长的队列,被磨得光滑的之字形铁栏圈了起来,一步一步的向着入口处挪蹭着。这里是先生出生并生活着十几年的地方,一草一木、一砖一瓦,无不潜涵着先生伟大人格杰出思想的灵泽之谧。最使我亢奋和激动的,当属那片曾给先生的童年,带来无限趣味的“百草园”。“我家的后面有一个很大的园,相传叫作百草园。”先生曾在他的笔下,生动地描写过这个园子。
绕过墨色,古香古色的堂屋,就进入了那片相对空旷而神秘的园子。碧绿的菜畦,光滑的石井栏犹在。微风薰染,高大的皂荚树也在朝着蓝的天空挥舞着粗实的枝桠,低矮纤细的腊梅正向着亢奋的游人点着头,扭转腰肢……只是当年藏着美女蛇笑脸的泥墙却不见了踪迹。
那个读书人住过的庙舍也改成了别的厅堂,供游人参观,甚至做起来小生意,出售些小的纪念品之类了。至于人型的何首乌想是被人挖尽,用去做药材,以救死扶伤之用了。紫色的枯藤依然在青砖白墙上攀爬蔓延。各种鸟雀昆虫们都以已隐藏在了属于自己的角落里,不愿与游人相见了。偶尔还能听到蟋蟀的弹奏……油蛉的低唱……那要等到清晨或是夜晚了。